活著雜文隨筆
中午喝了過濃的咖啡,睡意遲遲無法徹底的灌滿腦袋的夜晚,一切都變得忍無可忍起來。莫名作癢的耳塞,黏在皮膚上的眼罩,厚重的被褥和硬過頭的床板-----
也不是頭一次了。
洗手間的水泵出了問題。按下水閥時便會發(fā)出惱人的、持續(xù)不斷叫人神經衰弱的嗡鳴。小心翼翼的在因咖啡而無限放大的心跳聲里思考明早沖水的問題,轉而又跳到未完成的稿子,尚未補完的筆記和未構思好的人物上。不止這些,還有很多。所有不曾深究的擔憂和焦慮,在靜謐的黑暗里跳到我的耳邊,大聲沖著神經中樞手舞足蹈地叫喊:嘿,我在這兒呢!
在下課的間隙突然變得面無表情。悄悄往旁邊坐開一個位置,手肘挨到冰涼的桌面。后桌的男生們大聲的玩著游戲,走廊上傳來鞋底走過硬質地板的聲音。女孩子們親密的對視著,在咖啡的香氣里輕快地說話,“你今天的妝真好看”“真的嗎謝謝你”。這一切都不屬于我,沒有什么真正屬于我。
我習慣了干什么都一個人。于是“需要”和“被需要”的感覺便愈發(fā)的被生活瑣碎淡化。發(fā)現問題時先想怎么辦而不是該找誰;往嘴里塞炒飯的時候心里列代做事項123;在問出“一起去xxx”之類的句子時,下意識的接上一句,沒關系再說吧。極度的害怕打擾別人!澳闳グ伞。你一定很忙吧,我也是。
大多數時候都是笑著的。路上想起一些什么好笑的,就笑了。看到并不太熟的人,打招呼時也帶著笑。不是思維決定行為而是行為改變想法,因為經常笑著,不在乎著,便也默認了自己是個樂觀向上的人。那些人皆有之的陰暗和沮喪,被刻意忽略的焦慮和痛苦,無法傾吐也不可能得到的情緒,就會在某些特定的時候毫無防備的,變成眼淚或者文字,在音樂或黑暗里流下來。
不是“好孤單想要得到陪伴”,也不是“覺得自己很差勁很沒用”,是更加純粹,更加惶然無措的一句“我好痛苦”。
在這些時候的我,好辛苦啊。
前天邊聽Hans Zimmer邊看新聞,聽到最新的那張《銀翼殺手2049》,在查詞的間隙,眼淚刷的一下流下來。自己都惶恐的愣住,坐著想了想,原來是因為,“看見”了。
-----他的音樂里,全是大片大片的旋律,近似冰涼的荒蕪,或是燃燒的熱切。聽那樣的音樂,能看見滾滾黃沙,風卷起海浪拍擊在礁石上,能體會初見一朵小花靜默開放的喜悅,又能深情地觸摸愛人的臉頰!罢婷腊 保@樣的喟嘆,在這樣的作品面前,也不過輕微地像一粒灰塵。
我想,這也是人為什么需要信仰。
下雨了。雨點很輕,但我能聽見。
日子一晃,大學便過了一大半。并沒有什么所謂“難忘”的畫面,更多的時候,只剩下遺忘。唯獨覺得美好的`那一瞬間,是從小朋友家里回來,在還不那么涼的風中騎單車。騎過沒有人的路,廣播里正好在報道今日要聞,什么內容已經記不清了,腦子里是令人輕松的空白。
也不知道為什么,覺得那個陽光稀稀拉拉的午后,大概會記很久。
試圖去反抗,去改變的時候,發(fā)現自己不過是茫茫人海里一個微不足道的點。無數次的想過,就這樣吧,不過就是一輩子,成為那最為普遍的百分之八十五,有什么不好。
又無數次的在下一秒頑強的想,不啊,也許再努力一點,就能夠成為那個推動改變的臨界點呢。
-----即便在這些看似堅強的時候,也算不上是真正的“活著”。
唯有覺察出自己的無助,善良底下也有惡之花常開不敗,七情六欲翻滾在膠質的生活中,無論如何也成不了圣人,在嫉妒、厭惡、仇恨、憤怒的這些時刻里,我知道自己活著。
作為一個不好的人,活的真真切切,坦蕩無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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