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漢西來,高樓下,葡萄深碧。猶自帶,岷峨雪浪,錦江春色。君是南山遺愛守,我為劍外思歸客。對此間、風物豈無情,殷勤說。
《江表傳》,君休讀;狂處士,真堪惜?罩迣W鵡,葦花蕭瑟。獨笑書生爭底事,曹公黃祖俱飄忽。愿使君、還賦謫仙詩,追《黃鶴》。
作這首詞時,蘇軾已謫居黃州,任黃州團練副使,不得簽書公事,有職無權(quán),真真成了“散材”、閑人。不過,也好,恰恰是因“烏臺詩案”導致的一番波折,使蘇軾有余暇反思人生,與功利思想保持了一段距離,百無聊賴中,使他能以超功利的審美靜觀態(tài)度,審視這熙熙攘攘的大千世界,致力于創(chuàng)作,在藝術(shù)的凈化中走向超越。黃州時期是蘇軾藝術(shù)創(chuàng)作日臻成熟異彩紛呈的時期,這首詞正反映了他思想上的變化。
這首詞無系年,大約作于元豐四年(1081年)。詞首小標題謂“寄鄂州朱使君壽昌”,朱壽昌,蘇軾交誼較深的友人。鄂州即今湖北武昌,地處長江,漢水交匯處,距黃州較近。朋友之間詩詞酬答,無所忌諱,蘇軾在詞中敞開心扉,坦露胸懷,即景懷古,盡情抒寫了此時的感受。
詞的上闋即景抒懷。蘇軾抓住鄂州的地理特征,指點江山,抒發(fā)情懷。“高樓”指位于武昌瀕臨長江的蛇山黃鵠磯上的名樓--黃鶴樓。樓下,長江、漢水從西南西北奔流而來,江水如葡萄般碧綠澄澈。此句化用李白詩句“遙看漢水鴨頭綠,恰似葡萄新本發(fā)醅”,極言江水之美。長江經(jīng)由四川流來,江水中融入了岷山、峨眉山的積雪,長江與岷江、錦江相通,面對長江不由引發(fā)了蘇軾懷鄉(xiāng)之念,“認得岷峨春雪浪,初來,萬頃葡萄漲綠醅!薄蔼q自帶,岷峨雪浪,錦江春色”,表現(xiàn)出蘇軾由浩蕩江水而引起思鄉(xiāng)之情!澳仙健,終南山,位于陜州(今西安)以西,此代指陜州。朱壽昌曾任陜州通守!斑z愛守”,指留有愛民美譽的地方長官!皠ν狻,劍門關(guān)以南的四川。這兩句,既贊美了朱壽昌為人頌揚的政績,又表達了自己眼前寂寞的處境,以及濃郁的“思歸”懷鄉(xiāng)的情緒。面對這里的風土人物,觸發(fā)了蘇軾復雜的思緒,要仔細懇切的向朋友訴說。
下闋寫訴說的內(nèi)容。鄂州一帶是三國逐鹿的古戰(zhàn)場,黃州時期,蘇軾經(jīng)常憶及當年風云變幻的政治爭斗!督韨鳌肥怯浭鋈龂鴷r東吳人物事跡的史書。他勸告朱壽昌不要再讀這部書了,借此引出自己對歷史的審視和反思!翱裉幨俊保溉龂慷[衡。禰衡才辯過人而孤傲不羈,曾當眾嘲罵曹操,曹操假借劉表屬將黃祖之手將其殺害,葬于武昌長江段的鸚鵡洲!罢婵跋А保媸橇钊送,深感痛惜。如今,賢士何在?空對沙洲,葦花蕭瑟,只遺下一片凋零凄涼的景象。蘇軾站在更高的視角審視歷史,“獨笑書生爭底事,曹公黃祖俱飄忽”,禰衡究竟為何事抗爭呢?他自己連同曹操、黃祖等人在歷史的長河中都已轉(zhuǎn)瞬即逝,成了過眼煙云。蘇軾此時看來,禰衡的孤傲、曹操的專橫、黃祖的魯莽,都顯得非?尚。言語間,反映出蘇軾淡泊功利,超越歷史,擺脫現(xiàn)實限制的觀念!胺虿灰塾诶,則其見也明;見之也明,則其發(fā)也果(蘇軾《孫武論》)”。最后,他希望朱壽昌能像李白一樣潛心作詩,趕追崔顥的名作《黃鶴樓》,雖為勸勉,其實也正是蘇軾居黃州期間的心愿。
這首詞即景抒懷,指點江山,論古說今,涉及五個歷史人物,坦露了對朋友的坦蕩胸懷,將寫景、懷古、抒情結(jié)合,不粘不滯,思想深沉,筆力橫放,雖為酬答之作,卻也體現(xiàn)了東坡詞豪放的風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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