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王正 【2006年06月07日】
中國的人多,中國的作家也多。要想將稱之為“作家”的人的作品都瀏覽一遍,那是絕對不可能的。所以我就專挑我喜歡的作家的作品看。張潔就是中國活著的作家中頗受我青睞的一位女作家。那還是十幾年前的事了:在偶然的一個機會,我看到了一篇名為《愛,是不能忘記的》的小說,我很喜歡那種淡淡的風(fēng)格。于是,今后只要看到是張
潔的作品,我就必買無疑,現(xiàn)在我的書架上,張潔的各種版本顯眼得搶人眼球。
在我即將結(jié)束我的導(dǎo)演生涯前,我出去周游“列國”,一個月走了10個城市。
10個城市中有我很向往的成都,玩完后一人住在成都很是百無聊賴,我就只有去書攤消磨時光。書攤的書五花八門,正兒八經(jīng)的書很少。正當(dāng)我感到沮喪無奈時,在一大堆五顏六色的雜志下面,我看到了一本名為《世界上最疼我的那個人去了》的書,作者:張潔。我感到奇怪,老年的張潔居然寫起“愛情專著”來了?就毫不猶豫地買下了它。
我捧著它在旅館里看,在飯店里看,在公園里看,在熙攘的車站里看……我沒想到這么尖酸刻薄的張潔也有她刻骨銘心愛著的人---她的母親!我也沒想到一位女作家會用她那歷來尖酸刻薄的語調(diào)去描繪她和她的母親!我想這本書一定是張潔寫得最累最沉重的一本書,從母親生病寫起,一直寫到母親去世,她記下了每一件瑣事,她絮絮叨叨地講述母親生病的過程、治病的艱難、她心中的煩躁不安、醫(yī)院的可惡和可愛……她不厭其煩地記述每一個細節(jié),每一件瑣事,我甚至能感覺到她寫的每一個字是沾著她的血和淚寫就的!字里行間滲透著她那不因時空的改變而改變、不因肉體的消失而消失的沉重的愛!
開始看時,我覺得瑣碎,覺得張潔變態(tài),看著看著,我明白了,不這樣絮絮叨叨,不足以表達她心中的沉痛,不足以發(fā)泄她那無法表達的痛楚!這不只是個人對母親的愛,她是在敘述一種人類共有的愛!于是,我想也許作家的愛,不同于凡人的愛,作家的愛,一定比凡人的愛更為豐富、更加色彩斑斕。
在成都的“杜甫草堂”、“文殊院”、“武侯祠”,在游人如織的公園里,我讀完了這本讓我吃驚的作品。在我有限的閱讀生涯里,我沒有見過有哪一位作家像張潔這般對母親有如此深沉、如此刻骨銘心的愛!我也從沒讀過這么讓人感到真正“心疼”的作品──我的老眼不時被淚水擋住了視線,而我的眼淚是本來早已枯干了的……
張潔在母親逝世后,含著血和淚寫完了這本幾十萬字的著作,可是莫名其妙的,十幾萬字卻在電腦中突然丟失了。張潔懵了,她一年的努力頃刻間化為一片空白……她沒有放棄,居然帶著病體、抑制住深深的悲痛,重新打起精神又重寫了一遍,這需要何等的毅力和意志。∵@也足見她對她母親的愛是無法用世上一切事物來比擬的。
她流著淚寫道:“縱使我寫盡所有的文字,我能寫盡媽對我那無法報答、也報答不盡的愛嗎?”
愛是人類永恒的主題,一個沒有深刻愛的人是不可能成為一個偉大的作家的。張潔僅有短短十幾年的創(chuàng)作生涯,卻已是美國文學(xué)藝術(shù)院的榮譽院士。也許是基于她的作品中寫出了其他作家所無法寫出的“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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