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平凹散文精選
導(dǎo)語:賈平凹,1952年2月21日生于陜西省商洛市丹鳳縣棣花鎮(zhèn),畢業(yè)于西北大學(xué)中文系,當代作家。他寫過不少出色的散文。下面是小編整理的賈平凹散文精選,歡迎閱讀!謝謝!
篇一、賈平凹散文精選
青泥是蘭田的古地名,李相虎是蘭四人,自號青泥散人,既不忘故土,又十分貼合本性。青泥散人早年做油畫,聲名昭著,拿過一次全國美展的獎,但隨之就十數(shù)年泥牛入海,沒了消息。他在陜南的小縣里呆了許久,孩子都長大成人了,才調(diào)人西安,又在半坡博物館伏下來。他在鄉(xiāng)下的時候我去過他的住處,窩酸菜,吃雜面,門口籬笆上有牽;,屋后矮院墻根狗在吠。而半坡博物館的工作室更是幽靜,幾乎要掩門藏明月,開窗放野云。在這永遠有青泥相伴的日子里,他興趣了書法,除了工作就沒完沒了地鉆研碑帖。搞藝術(shù)要沉寂,但沉寂如龜者,我見過的只有青泥散人,他不急不躁,不事張揚,整日言語不多,笑瞇瞇的,以致于周圍的人也不知他在練字,以致于連朋友們也罵他懶蟲。我大約半年出城去看他一次,每次他在寫字,立即卷了筆紙,他不愿我看他的字,我也不說著字的話,吃茶聊天,直聊得月上柳梢,才興盡回城;貋恚笥延謫査臓顩r,又恨他懶得沒了出息。我說,懶蟲一般說的是老虎吧,老虎平日總是臥在那里的,鳥叫蟲鳴他是不理的,風吹草動他也是不理的,但真有獵物出現(xiàn),老虎是一躍而起,任何獵物都不可逃脫了,青泥散人是有虛懷的,虛懷者是初若無能。
今年冬天,忽幾日奇冷,窗外樹上的幾只鳥也瑟縮如拳,如石,呼喊也不驚起,我與人在屋下棋,正為悔一棋子而廝奪,青泥散人敲門進來。他兩頰通紅,戴了耳套,胳肘后夾了一卷紙,是來要我看他的字的。他能主動讓我看字,一定是字能耐看了,我偏不急著看,只問他乘的幾路公共車,轉(zhuǎn)了幾站才到我這里的?他顯示未遂,很快就平淡了,和我談棋說茶,間到我的病。他說,肝病是淤血,要氣血通暢,宜于讀《石門銘》的。我說是呀,我每日用氣功治病哩。他說:你做氣功?我說,看好的書法,好的畫,讀好書,聽好的音樂,好的演說,凡是真心身投人了的東西都有氣功效果的。他笑了,說:你是要我掛出我的字了?!就把那卷紙一張一張掛了四壁。這是我第一次全面地看到了他的書法,我說了四個字:蒼老苦澀。他問:有酒沒?我說:沒酒。他在茶里又添了茶葉,和我碰了一下喝了。
翌日,我趕到青泥散人的家去,賞讀了他積存的全部作品,又目睹了他;陸案實際操作,度過一個受活的下午。末了,我笑著說:字寫成這樣,人是不能發(fā)達的。他點了頭,說:我是青泥散人。
從他家出來的時候,一收破爛人正從走廊里抱了一大捆廢紙要過稱,這是青泥散人練習(xí)過的字紙。我忙喝住,從那廢品里挑出了四幅要收藏,收破爛的人疑惑:我每一星期來收這么二三捆的。收破爛的人并不識藝術(shù),否則他全部留下來,他的后人就要發(fā)大財了!之所以說后人發(fā)財,是因為青泥散人的字并不為世所重,目下世風靡麗,沒有多少人能欣賞他的字的,他的字只供搞書法的人去看,趣味太高,感應(yīng)人寡。
回城的路上我想,青泥散人日月清貧,這是必然的,不出名也屬必然,他全然不在乎,也是必然,他的藝術(shù)會長久也一定會必然。但這樣的字既使再發(fā)展到極致,只能是大家卻不能成宗師,這是因為這一路還不是書法的主流,苦澀僅為一味。但是,但是,話說回來,人的一生又能幾個弄出驚天地泣鬼神的事呢?
1998年1月23日
篇二、賈平凹散文精選
陜西的黃土厚,有的是大唐的陵墓,僅挖掘的永泰公主的,章懷太子的,懿德太子的,房陵公主的,李壽,李震,李爽,韋泂章浩的,除了一大批稀世珍寶,三百平方米的壁畫就展在博物館的地下室。這些壁畫不同于敦煌,墓主人都是皇戚貴族,生前過什么日子,死后還要過什么日子,壁畫多是宮女和駿馬。有美女和駿馬,想想,這是人生多得意事!
去看這些壁畫的那天,館外極熱,進地下室卻涼,門一啟開,我卻怯怯地不敢進去。看古裝戲曲,歷史人物在臺上演動,感覺里古是古,我是我,中間總隔了一層,在地下室從門口往里探望,我卻如鄉(xiāng)下的小兒,真的偷窺了宮里的事。“美女如云”’,這是現(xiàn)今描寫街上的詞,但街上的美女有云一樣的多,卻沒云那樣的輕盈和簡淡。我們也常說“唐女肥婆”,甚至懷疑楊玉環(huán)是不是真美?壁畫中的宮女個個個頭高大,聳鼻長目,豐乳肥臀,長裙曳地,儀表萬方,再看那匹匹駿馬,屁股滾圓,四腿瘦長剛勁,便得知人與馬是統(tǒng)一的。唐的精神是熱烈,外向,放恣而大膽的,他的經(jīng)濟繁榮,文化開放,人種混雜,正是現(xiàn)今西歐的情形。我們常常驚羨西歐女人的健美,稱之為“大洋馬”,殊不知唐人早已如此。女人和馬原來是一回事,便可嘆唐以后國力衰敗,愈是被侵略,愈是向南逃,愈是要封閉,人種退化,體格羸弱。有人講我國東南一隅以南洋的華僑是純粹的漢人,如果真是如此,那里的人卻并不美的。說唐人以胖為美,實則呢,唐人崇尚的`是力量。馬的時代與我們越來越遠了,我們的詩里在贊美著瘦小的毛驢,倦態(tài)的老牛,平原上雖然還有著騾,騾僅是馬的附庸。
我愛唐美人。
我走進了地下室,一直往里走,從一九九七年走到五百九十三年,敦煌的佛畫曾令我神秘莫測,這些宮女,古與今的區(qū)別僅在于服飾,但那豐腴圓潤的臉盤,那毛根出肉的鬢發(fā),那修長婀娜的體態(tài),使我感受到了真正的人的氣息?粗@些女子,我總覺得她們在生動著,是活的,以致看完這一個去看那一個,側(cè)身移步就小心翼翼,害怕走動碰著了她們。她們是矜持的,又是匆忙的,有序地在做她們的工作,或執(zhí)盤,或掌燈,或揮袖戲鵝,或觀鳥捕蟬,對于陌生的我,不媚不兇,臉面平靜。這些來自民間的女子,有些深深的愁怨和寂寞,畢竟已是宮中人,不屑于我這鄉(xiāng)下男人,而我卻視她們是仙人,萬般企慕,又自慚形穢了!都t樓夢》中賈寶玉那個癡呆呆的形狀,我是理解他了,也禁不住說句“女兒是水做的,男人是泥做的了”。看呀,看那《九宮女》呀,為首的梳高髻,手挽披巾,相隨八位,分執(zhí)盤、盒、燭臺、團扇、高足杯、拂塵、包裹、如意,顧盼呼應(yīng),步履輕盈。天吶,那第六位,簡直是千古第一美人呀,她頭梳螺髻,肩披紗巾,長裙曳地,高足杯托得多好,不高不低,恰與婉轉(zhuǎn)的身姿配合,長目略低,似笑非笑,風韻卓絕,我該輕呼一聲“六妹”了!這樣純真高雅的女子,我堅信當年的畫師不是憑空虛構(gòu)的,一定是照生前真人摹繪,她深鎖宮中,連唐時也不可見的,但她終于讓我看到了,我看到了已經(jīng)千年的美人。
“美人千年已經(jīng)老了!”同我去看壁畫的友人說。
友人的話,令我陡然悲傷,但友人對于美人老卻感到快意。我沒有怨恨友人,對于美人老的態(tài)度,從來都是有悲有喜的兩種情懷,而這種秉性可能也正是皇戚貴族的復(fù)雜心理,他們生前占有她,死后還要帶到陰間去,留給后世只是老了的美人。這些皇戚貴族化為泥土,他們是什么狗模人樣毫無痕跡,而這美女人卻留在壁畫里,她們的靈魂一定還附在畫上。靈魂當然已是鬼魂,又在墓穴里埋了上千年,但我怎么不感到一絲恐怖,只是親切,似乎相識,似乎不久前在某一賓館或大街上有過匆匆一面?我對友人說:你明白了嗎,《聊齋志異》中為什么秀才在靜夜里專盼著女鬼從窗而人嗎?!
參觀完了壁畫,我購買了博物館唐昌東先生摹古壁的畫作印刷品,我不愿“六妹”千余年在深宮和深墓,現(xiàn)在又在博物館,她原本是民間身子,我要帶她到我家。我將畫頁懸掛室中,日日看著,盼她能破壁而出。我說,六妹,我不做皇戚貴族宮鎖你,我也沒金屋藏匿你,但我給你自在,給你快樂,還可以讓你牧羊,我就學(xué)王若賓變成一只小羊,讓你拿皮鞭不斷輕輕打在我的身上。
篇三、賈平凹散文精選
去涇河里撿玩石,原本是懶散行為,卻撿著了一尊佛,一下子莊嚴得不得了。那時看天,天上是有一朵祥云,方圓數(shù)里唯有的那棵樹上,安靜地歇棲著一只鷹,然后起飛,不知去處。佛是灰顏色的沙質(zhì)石頭所刻,底座兩層,中間鏤空,上有蓮花臺。雕刻的精致依稀可見,只是已經(jīng)沒了棱角。這是佛要痛哭的,但佛不痛哭,佛沒有了頭,也沒有了腹,蓮臺僅存盤起來的一只左腳和一只搭在腳上的右手。那一刻,陳舊的機器在轟隆隆價響,石料場上的傳送帶將石頭傳送到粉碎機前,突然這佛石就出現(xiàn)了。佛石并不是金光四射,它被泥沙裹著,依樣丑陋,這如同任何偉人獨身于鬧市里立即就被淹沒一樣,但這一塊石頭樣子畢竟特別,忍不住搶救下來,佛就如此這般地降臨了。
我不敢說是我救佛,佛是需要我救的嗎?我把佛石清洗干凈,抱回來放在家中供奉,著實在一整天里哀嘆它的苦難,但第二天就覺悟了,是佛故意經(jīng)過了傳送帶,站在了粉碎機的進口,考驗我的感覺。我慶幸我的感覺沒有遲鈍,自信良善本泯,勇氣還在。此后日日為它焚香,敬它,也敬了自己。
或說,佛是完美的,此佛殘成這樣,還算佛嗎?人如果沒頭身,殘骸是可惡的,佛殘缺了卻依樣美麗。我看著它的時候,香火裊裊,那頭和身似乎在煙霧中幻化而去,而端莊和善的面容就在空中,那低垂的微微含笑的目光在注視著我。“佛,”我說,“佛的手也是佛,佛的腳也是佛!惫饷鞯牟AХ鬯榱诉是光明的。瞧這一手一腳呀,放在那里是多么安祥!
或說,佛畢竟是人心造的佛,更何況這尊佛僅是一塊石頭。是石頭,并不堅硬的沙質(zhì)石頭,但心想事便可成,刻佛的人在刻佛的那一刻就注入了虔誠,而被供奉在廟堂里度眾生又賦予了意念,這石頭就成了佛。鈔票不也僅僅是一張紙嗎,但鈔票在流通中卻威力無窮,可以買來整莊的土地,買來一座城,買來人的尊嚴和生命。
或說,那么,既然是佛,佛法無邊,為什么會在涇河里沖撞滾磨?對了,是在那一個夏天,山洪暴發(fā),沖毀了佛廟,石佛同廟宇的磚瓦、石條。木柱一齊落入河中,磚瓦、石條、木柱都在滾磨中碎為細沙了而石佛卻留了下來,正因為它是佛!請注意,涇河的涇字,應(yīng)該是經(jīng),佛并不是難以逃過大難,佛是要經(jīng)河來尋找它應(yīng)到的地位,這就是他要尋到我這里來。古老的涇河有過柳毅傳書的傳說,佛卻親自經(jīng)河,洛河上的甄氏成神,飄渺一去成云成煙,這佛雖殘卻又實實在在來我的書屋,我該呼它是涇佛了。
我敬奉著這一手一腳的涇佛。
許多人得知我得了一尊涇佛,瞧著皆說古,一定有靈驗,便紛紛焚香磕頭,祈禱涇佛保佑他發(fā)財,賜他以高官,賜他以兒孫,他們生活中缺什么就祈禱什么,甚至那個姓王的鄰居在打麻將前也來祈禱自己的手氣。我終于明白,涇佛之所以沒有了頭沒有了身,全是被那些虔誠的蕓蕓眾生乞了去的,蕓蕓眾生的最虔誠其實是最自私。佛難道不明白這些人的自私嗎,佛一定是知道的,但佛就這么對待著人的自私,他只能犧牲自己而面對著自私的人,這個世界就是如此啊。
我把涇佛供奉在書屋,每日燒香,我厭煩人的可憐和可恥,我并不許愿。
“不,”昨夜里我在夢中,佛卻在說,“那我就不是佛了!”
今早起來,我終于插上香后,下跪作拜,我說,佛,那我就許愿吧,既然佛作為佛擁有佛的美麗和犧牲,就保佑我靈魂安妥和身軀安寧,作為人活在世上就好好享受人生的一切歡樂和一切痛苦煩惱吧。
人都是忙的,我比別人會更忙,有佛親近,我想以后我不會怯弱,也不再逃避,美麗地做我的工作。
1997年2月20日
篇四、賈平凹散文精選
我戒酒后,嗜茶,多置茶具,先是用一大口粗碗,碗沿割嘴,又換成宜興小壺,隔夜茶味不餿,且壺嘴小巧,噙吮有愛情感。用過三月,缺點是透壺不能瞧見顏色,揭蓋兒也只看著是白水一般,使那些款爺們來家了,并不知道我現(xiàn)在飲的是龍井珍品!便再換一玻璃杯,法蘭西的,樣子簡約大方,泡了碧螺春,看薄霧綠痕,葉子發(fā)展,活活如枝頭再生。便寫條幅掛在墻上:無事亂翻書,有茶請待客。人便傳我家有好茶,一傳二,二傳三,三傳無數(shù),每日來家飲茶人多,我縱然有幾個稿酬,哪里又能這么貢獻?藏在冰箱中的上等茶日日減少了。還有甚者,我寫作時,煙是一根一根抽,茶要一杯一杯飲的,煙可以不影響思緒在煙色中去摸,茶杯卻得放下筆去加水,許多好句就因此被斷了。于是想改換大點茶杯,去街上數(shù)家瓷店,杯子都是小,甚至越來越到沙果般小,店主說,現(xiàn)在富貴閑人多,飲茶講究品的。我無富貴,更無有閑,寫作時吸煙如吸氧,飲茶也如鉆井要注水一樣,是身體與精神都需要的事,品能品出文章來?
十月十五日,本單位的宋老兄說過要請吃的,割八斤羊肉,紅炯一頓,但卻遲遲沒動靜,去穆老弟處打問,卻見他桌上有一杯,高有六寸,粗到雙掌張開方能圍攏,還有個蓋兒,通體白色,著青色山水樓閣人物圖,古也不古,形狀極其厚樸,頓生掠奪之心。問是哪兒買的,不嗜茶的人卻用這等杯子?穆老弟口吻嚴重,說是專制的,無處可買,又說:你想要了,可以給你,得寫一幅字交易。我惜我書法,素不輕易送人,說:一個杯子一千元呀?!卻還是當下寫就,清洗了杯子攜回。
從此飲茶用此杯,日晚不離案頭。此杯之好,泡茶能觀茶形水色,又不讓謀我茶的人從外看見,僅我獨享,抓蓋頂疙瘩,橢圓潔膩,如溫雪,如觸人乳頭。最合意的是它憨拙,摟在手中,或放在桌上,側(cè)面看去,杯把兒作人耳,杯子就若人頭,感覺里與可交之人相交。寫作時不停地飲,視那里盛了萬斛,也能飲得我滿腹的文章。
我常想,世上能用此等大杯飲茶的,一是長途汽車的司機,二就是我了,都是靠苦力吃飯的人。但司機多用罐頭瓶。咖啡瓶當壺,我卻是青花白瓷杯,這便是寫作人僅有的一點清高吧?李白有過一句:唯有飲者留其名,如果飲者不僅指飲酒,也該有飲茶,那我就屬飲者之列了。今冬里,家有來客見我皆笑,說是個頭小茶杯大,我笑而不答,但得大杯之趣了,是不與他人傳授的。
1996年11月22日早寫
篇五、賈平凹散文精選
吃煙是只吃不盡,屬藝術(shù)的食品和藝術(shù)的行為,應(yīng)該為少數(shù)人享用,如皇宮寢室中的黃色被褥,警察的電棒,失眠者的安定片;現(xiàn)在吃煙的人卻太多,所以得禁止。
禁止哮喘病患者吃煙,哮喘本來痰多,吃煙咳咳咔咔的,壞煙的名節(jié)。禁止女人吃煙,煙性為火,女性為水,水火生來不相容的。禁止醫(yī)生吃煙,煙是火之因,醫(yī)是病之因,同都是因,犯忌諱。禁止兔唇人吃煙,他們噙不住香煙。禁止長胡須的人吃煙,煙囪上從來不長草的。
留下了吃煙的少部分人,他們就與菩薩同在,因為菩薩像前的香爐里終日香煙裊裊,菩薩也是吃煙的。與黃鼠狼子同舞,黃鼠狼子在洞里,煙一熏就出來了。與龜同默,龜吃煙吃得蓋殼都焦黃焦黃。還可以與驢同嚎,瞧呀,驢這老煙鬼將多么大的煙袋鍋兒別在腰里!
我是吃煙的,屬相上為龍,云要從龍,才吃煙吞吐煙霧要做云的。我吃煙的原則是吃時不把煙分散給他人,寧肯給他人錢,錢宜散不宜聚,煙是自焚身亡的忠義之士,卻不能讓與的。而且我堅信一方水土養(yǎng)一方人,是中國人就吃中國煙,是本地人就吃本地煙,如我數(shù)年里只吃“猴王”。
杭州的一個寺里有幅門聯(lián),是:“是命也是運也,緩緩而行;為名乎為利乎,坐坐再去!泵γθ松,坐下來干啥,坐下來吃煙。
1996年11月26日夜戲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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