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把詩寫在秋天

　　綠色的植被，走完了生命的程序，靈魂被思想摘空，軀殼被季節(jié)放逐。在這樣的秋天，每走一步，眼里見到的風(fēng)景是:麻雀在枯黃的老樹上盤旋，黃葉在荒蕪的田野里飛舞，在瑟瑟的虛幻中，我仿佛看見了白發(fā)蒼蒼的母親，拄著拐杖，站在低矮的檐下，向門外張望我匆匆回家的老路。

　　歲月老了，日子薄了，一切都不需要理由。對于走過風(fēng)雨的人來說，過去的時光竟然是那樣的彌足珍貴。然而走了就走了，無需挽留，即使痛過，怨過，也不要和時間斤斤計較，在繁華殆盡時，誰也敵不過歲月的蒼老。

　　秋天的雨，一場比一場寒冷。秋雨過后，整個世界都慢慢變冷。我每天穿行于繁忙的單行線上，一把雨傘，一段長路，一個單薄的身影，使我輾轉(zhuǎn)于無數(shù)個白天黑夜。雖然到處奔波，可我依然用謙卑的目光，去仰視那片通透的天空，把心靈攀巖在時間的縫隙里，借著繁星的璀璨，奢望這個秋天能還給我一個未曾起飛的夢想。

　　冷雨，落葉，遠(yuǎn)去的雁啼，還有寥落的心情，成就了這個季節(jié)的縮影。飄零，是潛伏在黃葉間的冷漠，它營造的只是生命的繁衍過程，我不茍同這般蕭瑟的晚景，因為心中還有陽光，還有偏執(zhí)的渴望和想象，我總是覺得這含蓄的肅殺，也具有生命的潛力。即使很多人想用千篇一律的安靜，去迎合和渲染這躁動不安的秋風(fēng)。那三千滴灑過眸面的寂寞，如今還會有誰為之心痛？

　　纏絡(luò)的藤，似乎還在趨炎附勢。爬樹的蔓，仍舊牽強附會，它們只能攀升在寒蟬若噤的高處，卻在成長的歲月里不能努力地成長，在收獲的日子里一無所獲，注定被瞬息的冷風(fēng)，強行地折斷。這就是大自然最滄桑的寫真，就連幾只蟄居的寒蟲，也悄悄地躲在泥地的黃葉下，郁悶、聒噪，發(fā)出喋喋不休的牢騷。事實在告誡我們：不要想方設(shè)法去企及達(dá)不到的高度，生命里最失敗的結(jié)局，往往是令人生畏的。

　　在有你的時光里到處流浪，我習(xí)慣了漂泊，習(xí)慣了尋覓，習(xí)慣了打拼，也習(xí)慣了順其自然。透過這些過往的滄桑歲月，駐足于心靈的斷瓦殘垣，我會在鱗次櫛比的喧囂中，尋找屬于自己的天空。懷著一顆憐憫的心去看眼前香殘的落花，一邊悲秋，一邊埋葬自己的過去。我會在某個晴朗的早晨，站在最燦爛陽光底下，對著明媚的天空恣意地放歌，放歌我最初的倔強和最后的冷漠。忘記，何嘗不是一種幸福。緘默，也是一種快意地解脫。

　　連日來的氣溫下降，瑟瑟的空氣中，時時彌漫著初冬的寒意。我依然循規(guī)蹈矩地穿行于大街小巷中，找尋屬于自己的愜意。想起從前，我的回憶瞬時落地成殤。搖搖頭，揮揮手，然后淡然一笑。名利只是一場浮華的煙云，曲終散場時，只需懂得珍惜，懂得感恩，其余一切都不重要。

　　黃昏里，一個人順著參差的臺階，坦然地走過灑滿黃葉的小路，經(jīng)年里躑躅的腳步，已不再從前那樣恐慌不安。小路的盡頭，如一張幻城的網(wǎng)，把記憶里斑駁的往事，妝綴成一堵涂鴉的墻壁。曾經(jīng)在沒有粉飾的水泥墻面上，畫出高傲的長頸鹿、聰明的兔子、膽小的鴨子，讓它們在河的此岸和彼岸，踏過一路的秋聲，演繹生命中最真實的童話。因為活得簡單，許多塵封的記憶，在一路的風(fēng)景里，都顯得彌足珍貴。

　　人在路途中奔忙，那些走過的痕跡，變成了回憶的網(wǎng)。有時候，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或許是一種生存法則。因為我不甘于把自己毀滅在那片貧瘠的罅隙里。那年深秋，我頂著漫天飛舞的霜葉，竟撇下三歲的女兒，毅然決然地離開了家鄉(xiāng)。從那時起，我丟掉了工作，丟掉了陳舊的老屋，丟掉了一身俗氣，走進(jìn)本不屬于自己的堅硬路面，開始徘徊在城市的邊緣，用最單純的熱情，面對各色的面孔，開始打拼屬于我的那份執(zhí)著。在這些年里，我雖然走了很多的彎路，但我從來沒有悔過。

　　高齡低能，是我今天的自嘲。在一個不屬于自己的地方，落地，生根；開花，結(jié)果。沒有人相信自己的潛力到底有多大，在一米二以下的童趣里，尋找屬于自己的一方凈土，也許一生都不會長大，幼稚吧！可笑吧！孩子王的頭銜，也不是每個人都能出色的擔(dān)當(dāng)。因為活得簡單，所以把一切都會看淡。即使十幾載的匆匆光陰，棄我如草芥，我也會和南飛的大雁一樣，站成一排瑟瑟的秋天，在明媚的陽光下自由地引吭高歌。

　　懼冷，是埋藏在心底的單寒。在不甘事事的年代，曾經(jīng)執(zhí)一首香詞佳句，隨手鋪成一條晶瑩的錦緞，在詩人走過的黃葉飄零的地方，讓塵封過久的宿命，在厚重的憂郁中迷茫和張望。曾經(jīng)錯過的東西，在點滴的記憶中一路找回，我不免有些失望，青春的光芒竟然這樣的平庸和淡漠，在月朗星稀的某個晚上，仔細(xì)地回味起來，或許它已經(jīng)沒有了是當(dāng)年的味道。多年的時過境遷，我的夢想沒有做任何改變，而改變的僅是身邊的環(huán)境和擴(kuò)增的年輪，也許，這也算是我人生中最大的收獲。

　　我想，這應(yīng)該是個幡然醒悟的秋天吧！只想靜靜地坐在窗前，看外面飄落的.霜葉，自顧不暇在回憶里委婉成千姿百態(tài)花瓣，凋零隕落，落地成冢。此時的我，喜歡把窗作為知己，在黃昏里，隅一角方寸，把過往的心事，寫給荒野的斜陽，笑看萬劫不復(fù)的彤云，焚燒謙卑的靈魂。悲壯的毀滅后，在無邊的黑夜里，開始墮落。是歌？是泣？都是自由的態(tài)度。

　　幾十載的滄桑歲月，歷練了自己，充實了自己，曾孤芳自賞，自詡為菊。許多年過后，才漸漸明白，一直用一個虛擬的高度，去討伐虛無縹緲的身價。在原地轉(zhuǎn)了很多圈后，又回歸到最初的起點。有些東西，不必過于執(zhí)著。如果過于偏執(zhí)，平衡的砝碼就會一邊傾斜，就像這多愁善感的情結(jié)，或喜，或悲，都會賦成了陽光的歌詞，以笙簫的方式，在最好的年華里輕吟淺唱。走過平淡的日子，就像一棵突兀的老樹，被秋風(fēng)強行地折斷了羽翼，從來都不會有過多的抱怨。因為在成長的年輪里，無需用更多蕭條的理由，做最徹底的心靈獨白。

　　這本來是個復(fù)雜的季節(jié)，即使過分的冷漠與荒蕪，但暖陽還在，只是內(nèi)心的五味雜陳，仍在翻江倒海。抬起手，撐起一角的天空，不想看見那些香殘的花瓣，在眼前漫天飛撒。我自信自己的堅強和倔強，人生無所謂得失。沒有放不開的情結(jié)，來亦來，去亦去，都是自然規(guī)律。這個世界，本來就是美的化身，秋天去了，走得卻很坦然。亦如黃昏里最真實的太陽，有時落在荒原，有時落在心底，有時落在匆匆回家的路上。

　　愿意把自己虛擬成秋的姿勢，趁黃葉還沒有飄盡，心中有一種渴望，把詩種在晚秋，讓枯黃的落葉也能開出婉轉(zhuǎn)的花來。再去鋪陳一段滄桑的往事，聽寒蟲的悲鳴，聽風(fēng)霜的嘆息，如一個自由的路人，坐在心海岸邊，看日出日落，看秋來秋往，品出人生百態(tà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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