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生活嗎散文
如果現(xiàn)在我再提這個問題,準有人會反問我:誰沒有生活?
說得也是,是人都有生活,我怎么可能沒有生活?
為這個,專門查過詞典,上面說:
生活,指人或生物的各種活動:文化生活|政治生活|蟋蟀的生活……
瞧,連蟋蟀都有“生活”,何況我是個人!
可有人說,這根本是兩碼事,你這樣整天窩在10來平方小空間也叫生活,那勞動人民的戰(zhàn)天斗地叫什么?生活與生活是不一樣的。如果只是簡單地活著,那也沒什么;但要想寫作,離開火熱的社會實踐,想都不要想。
意思極明白,只有社會生活才叫生活,否則,只能算茍延殘喘。閉戶塞牖地過日子,寫得出什么?
《文學(xué)概論》上是怎么說的:“文學(xué)是反映社會生活的特殊的意識形態(tài)!
能不信嗎?敢不信嗎?
十分苦悶。雖然我無力推翻權(quán)威的定義,心里卻不停地想找出否定它的例證。
保爾?吳運鐸?張海迪?史鐵生?好像都不是。據(jù)說他們有著充實的生活,這是公認的。
想來想去,終于發(fā)現(xiàn)自己太迂了。干嗎非得人家承認不可?
認識我的人不多,知道我殘疾的更少,編輯與我素昧平生,他們眼里,我不就是個普通意義上的人嗎?
剛開始學(xué)寫作時,只敢在本地折騰,而且,也許潛意識希望人家可以給點照顧,往往會注上自己的殘疾身份。結(jié)果適得其反,平白無故先讓人家有了一個“沒有生活”的先入為主的印象。
必須改變思維方式。
我打算向外地投稿,最要緊的,不可再畫蛇添足介紹身份。
情況比我預(yù)想的好很多。不到一年,居然發(fā)了10篇文章。信心大增。
為掩人耳目,不讓別人知道我是誰,我覺得自己應(yīng)該弄個筆名,這便有了“梅芷”。
1991年5月5日,“梅芷”正式亮相《紹興日報》,周介眉從此消失。沒跟任何人說這事,以至很多人直到見了面才恍然大悟。
膽子漸漸大了,手腳放開之后,什么樣的題材都敢寫。
漸漸發(fā)現(xiàn),所謂的生活,其實無處不在,無時不在。
工人有工人的生活,農(nóng)民有農(nóng)民的生活,大款有大款的生活,小老百姓同樣也有小老百姓的生活。即便是我,也有屬于自己的生活。
從豐富性的層面講,我的生活肯定不如健全人廣,可這有什么?豐富的生活并不一定能讓人創(chuàng)作出可讀的文字,關(guān)鍵在于有沒有豐富的聯(lián)想力,有沒有足夠的悟性。
誰都可以有一支筆,但不是誰都能寫出文章來。
想到了蘇東坡的《琴詩》:
若言琴上有琴聲,
放在匣中何不鳴?
若言聲在指頭上,
何不于君指上聽?
以前太迷信權(quán)威結(jié)論,以至給自己的心靈判了終生監(jiān)禁還心甘情愿。
知道自己不會有大的出息,更沒想過成名成家。無非,在無聊的時日里,希望能做點不至于太無聊的事。
體力上是不行了,腦袋至少比殘了的軀體管用些吧?
那么些年下來,我還真是笨,連什么叫揚長避短都不懂。
既聾又盲的海倫?凱勒,始終生活在與常人隔離的孤寂之中,可她寫出了《我黑暗中的光明》,被人們視作20世紀最富感召力的作家之一。與她相比,我有什么理由自卑自悲、自暴自棄?
靜下心來,寫了一篇《為生活歌吟》。
文章的最后,我寫道:
每個人都應(yīng)有自己的生活位置,殘疾人也不例外。我完全可以用筆墨描繪和創(chuàng)造自己獨特的生活……我知道我成不了什么大氣候,但我現(xiàn)在至少不會再覺得自己是一個完全的廢人了。
我也有權(quán)為熱愛而用心,為生活而歌吟。
1994年2月20日,這篇文章在《齊魯晚報》發(fā)了出來。一個多月后的3月31日,該報又刊出了山東文學(xué)主編邱勛老師給我的信——《致梅芷君》。
當(dāng)時那種心情無以言表。這并非因為邱老師是我從小敬仰的著名兒童文學(xué)作家,最主要的原因在于他文中的話,給了我莫大的鼓舞與信心。他說:
有一段時期,我們對生活和創(chuàng)作的關(guān)系,理解得簡單化了些,片面化了些。文學(xué),說到底應(yīng)是對諸多靈魂的揭示和解剖,既可以從大處落筆,也可以從小處著墨,一滴水也可以反射太陽的光輝。20年前青島有一位同樣足不出戶的殘疾青年馬立彥,他曾發(fā)表過不少詩作。這是一位頗有才華的青年詩人,可惜當(dāng)時的時代要求他寫并不熟悉的工農(nóng)兵,寫火熱的'斗爭生活,因而有些詩作空泛蒼白些。比起馬立彥來,梅芷是幸運的。
邱勛老師說出了我想說卻表達不清的心里話。
說實在的,我那時寫文章,有著很強的功利目的,寫出來,就希望能發(fā)表。我知道,報紙上一般不用千字以上的文章,所以我的東西都努力控制在千字之內(nèi)。我還知道,報上發(fā)文章要比雜志上容易些,而且,文學(xué)性的文字,日報的要求比較嚴格,晚報則寬松多了。因此,我的文章一般都投晚報。
于是,以后的日子里,《新民晚報》、《今晚報》、《重慶晚報》、《齊魯晚報》、《燕趙晚報》、《錢江晚報》、《春城晚報》、《鄭州晚報》、《合肥晚報》、《福州晚報》、《貴陽晚報》、《寧波晚報》、《泉州晚報》、《遵義晚報》、《大連晚報》、《城市晚報》以及《廈門日報》、《濟南日報》、《廣州日報》、《杭州日報》、《浙江日報》、《都市快報》等全國幾十種報紙雜志,都刊登過我的文字。
到這時,沒人再跟我說什么“生活”了。
遺憾的是自己悟性太差,命中注定只能是個蹩腳的票友。好在這也沒什么不好,到我這一步,什么時候都不可有太多奢望。
在再沒人指責(zé)我生活貧乏的今天,我再一次真真真切切地體會到了生活經(jīng)歷的貧乏,與生活圈子的狹窄。
無數(shù)次想寫點具有滄桑感的東西,腦子里卻空空如也。
看來,還是得在“生活”二字上多下功夫,哪怕是間接的。
開頭是別人否定我,現(xiàn)在又輪到自己否定自己,這就是“否定之否定規(guī)律”吧?
應(yīng)該是。
據(jù)說找到規(guī)律、掌握規(guī)律之后,就能有飛躍了。但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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