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憶中的三妹散文

　　三妹，姓張，四兄弟、三姊妹，因其排行第三而簡稱三妹（因為年代過于久遠的緣故我忘記了她的芳名）。出生在湘西古丈縣大山深處一個叫草潭的地方。

　　我認識她的時候，是2006年的夏天，那一年，她21歲，那一年，我26歲。大學(xué)畢業(yè)分配在草潭鄉(xiāng)政府。草灘鄉(xiāng)政府辦公所在地距離她家不過10米。那時，我是她家的�？汀＝�(jīng)常去他們家和她父親下象棋。久而久之，也慢慢地和三妹熟悉了起來。

　　記憶中的三妹很漂亮，清秀俊俏的瓜子臉，一雙會說話的大眼睛，一對笑起來特別讓人癡迷的小酒窩，一張能說會道的小嘴唇，一排干凈整潔的白牙，一根幾乎垂直到腳邊的長辮子，怎么看，都是一個地道的湘西農(nóng)家美女。

　　三妹勤勞善良。這一點幾乎得到了所有草潭人的認可。聽草潭人說，2000年3月的一個午后，三妹剛從山上砍柴回來，因為累，剛把柴火倒下，她就一屁股坐在地下睡著了。正昏昏沉迷間，她家門口的大河里傳來一聲“救命”的呼喊。聽見呼救的三妹站起來二話不說就沖進了門口的大河里。湘西大山深處的孩子多半會水。大河邊長大的三妹水性十分了得。只見她一個“猛子”扎進大河里，不一會兒，就把一個8歲的小孩從閻王殿里拽了回來。

　　三妹的母親身體不好，大哥、二哥都先后成家搬遷他處定居。照顧母親、挑起家里重擔(dān)、撫養(yǎng)幾個弟弟妹妹的責(zé)任自然而然落在了她年輕稚嫩的肩膀上。三妹母親由于生育了七個孩子，加上家里經(jīng)濟條件不怎么好，缺乏營養(yǎng)的補充，落下了很重的風(fēng)濕病。平時不怎么發(fā)作的時候，還能勉強做點輕微的家務(wù)活。一旦發(fā)作，就趟在床上幾天不能動彈。心地善良的三妹一會兒忙著給母親洗澡，一會兒忙著洗衣喂豬等家務(wù)活，從未有過半句怨言。我只要稍有空閑的時候，就跑去她家?guī)退�做點力所能及的事情。一年來，除了工作的時間，我?guī)缀鹾退�一起形影不離地服侍她的母親，照顧她的幾個弟弟妹妹。和她一起下河洗衣，和她一起進山砍柴，扯豬草，和她一起精心飼養(yǎng)下了幾頭豬仔的大母豬。長時間的相處，讓我對三妹慢慢產(chǎn)生了愛慕的情愫�？晌也桓蚁蛩�表白。三妹在我的心里就是一個圣潔無比的仙女。其貌不揚的我實在是說不出口。我害怕三妹拒絕我的追求，我更害怕三妹因為我的追求而從此連朋友都做不成了。

　　鄉(xiāng)下工作的日子依舊不緊不慢地周而復(fù)始，我依舊一邊工作一邊陪著三妹照顧她的母親和弟弟妹妹，三妹個性很強，我不敢直接在經(jīng)濟上對她進行幫助。只好在發(fā)工資的日子里，在鄉(xiāng)里的郵局用化名的方式偷偷給她寄錢。每當看著三妹拿著一張不留地址的匯款單發(fā)呆時，就是我心里最高興最開心的時刻。

　　這樣的日子一直堅持到我調(diào)離草潭鄉(xiāng)政府。那一年是09年秋。那個下著秋雨的午后，我給三妹郵寄完匯款。便趕去她家?guī)椭�她做點什么。那一天是我最開心也最難過的時刻。說開心，是因為生命中能夠認識三妹這樣值得珍惜的好朋友，說難過，是因為這一別，從此天各一方，也許還能有重逢的那一刻，也許，這一生，我們都不會再見了。想到這些，我不由心事重重起來，淚水不由自主地悄然而出。

　　天，慢慢地黑了下來，夜，慢慢地晚了起來，又到了即將最后分別的時刻，看著三妹，我不知道該說些什么。嘴唇哆嗦著半天，卻始終說不出半個字來。三妹起身將我送到門前的巷子里，問我：“輝，今天怎么了？”我說沒怎么，眼淚卻不爭氣地流了下來。三妹見狀，搖著我的肩膀再次問我怎么了。我沒有說什么，只把一封早已寫好的信件塞進了她的.手里，就哭著轉(zhuǎn)身離開了。那封信，只有簡短的幾句話：三妹，我要調(diào)走了，臨走之時，我只想鼓足勇氣告訴你----我愛你。如果，你能接受我的追求，我就留在草潭和你一起照顧爸媽照顧弟妹，再也不離開你。

　　第二天天不亮，我就起身洗漱。收拾好簡單的行李，我拖著行李箱走出鄉(xiāng)政府的大院門口。突然，一個人猛地撲進我的懷里，哭著說：“輝，我也愛你。留下來吧，我需要你陪我一起走完漫漫人生路�！蔽揖o緊地抱著三妹，說不出半句話。這一刻的幸福對我來說真是上天的恩賜。

　　我和三妹一起牽手走向她的家�？删驮诖藭r，她的父親攔在前面擋住了我的去路。將三妹一把從我身邊扯了過去。無論我和三妹怎么懇求，張叔始終不愿將三妹嫁給我。張叔淡淡地告訴我：“輝伢子，我知道你是一個好人，可是，三妹不能嫁給你。我的三妹年輕漂亮，是鄉(xiāng)里遠近聞名的鄉(xiāng)花，絕不會嫁給一個比她大幾歲又其貌不揚的平常男子。你走吧，以后再也不要打擾我的妹崽了……”

　　我心里萬分難過，不情愿地一步三回頭地走向即將開往縣城的汽車。

　　我進城不久，就聽見了三妹即將嫁人的消息。聽老鄉(xiāng)長說，是嫁給了鄰近不遠的花垣縣城的一名警察。我在心里默默地為三妹祝福。

　　三妹結(jié)婚的那一天，我以朋友的身份最后一次去了她家喝喜酒。這是我最后一次見三妹，也是我唯一一次看著三妹一身漂亮的新娘裝。三妹見我到來，雙目盈滿淚水。不顧親人的勸阻，一個勁地喝酒，不說一句話，誰也攔不住�？粗�三妹滿臉痛苦的樣子，我心如刀絞。在大門口送完人情禮金，就轉(zhuǎn)身離開了。背過身去的那一刻，我淚如泉涌，今天是三妹新婚的大喜日子，我不能讓她看見我流淚的樣子。轉(zhuǎn)身走進小車的一剎那間，透過反光鏡，我看見三妹跑出了大門口，滿臉的淚痕。

　　三妹，我心到了，祝福你，從此幸福。只要你幸福，就是我今生最大的幸福！

　　三妹，我愛你，我用我一生的身心愛過你，你也愛過我，這就足夠了。這個世界不是所有的有情人都能終成眷屬的。今生不能，還有來生！但愿來生我們還能再相遇，但愿來生我們都還能記得彼此，但愿來生我能出落成一個貌若潘安的俊俏男子，不比你小、不比你大，牽著你的手不離不棄共度人生最美的年華。

　　三妹，我走了，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你已有可以讓我放心的歸宿，從此輝再無牽掛，一個人浪跡天涯，四海為家，從此遠離湘西遠離古丈遠離我曾經(jīng)工作過的草潭遠離我曾經(jīng)最愛的三妹。今生永不見。

　　三妹，愿你永遠幸福。你幸福，我才安心。

　　三妹，懇求月老來生許我們再相遇再相戀再相依。若真有來生，我再也不離開你不離開草潭不離開古丈不離開湘西。

　　三妹，永別了。答應(yīng)我，好好保重。一定，一定。你幸福就是我最大的幸福！

　　后記

　　寫著此文的時候，我已經(jīng)遠離湘西7年。這7年間，我沒有回過湘西一次，我心愛的三妹也再未看見。三妹，你還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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