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居易詩歌的意義
導(dǎo)語:白居易的詩歌在藝術(shù)上雖然有上述缺陷,但不能因此貶低他在中國詩歌史上崇高的地位。以下是小編為大家分享的白居易詩歌的意義,歡迎借鑒!
白居易在藝術(shù)成就突出地表現(xiàn)在詩歌語言上。他的語言淺顯,有意到筆隨之妙。趙翼《甌北詩話》卷四說,“且其筆,快如并剪,銳如昆刀,無不達之隱,無稍晦之詞。工夫又鍛煉至潔,看是平易,其實精純!边@段話確切地說出了白詩的長處。
這個成就在諷諭詩中表現(xiàn)得特別明顯。他的諷諭詩都是指論時事、美刺比興的作品。這類詩本來容易使人迷離恍惚,詩人處在政治迫害的危險中,又往往故意寫得隱晦曲折,歸趣難求。阮籍的《詠懷》就是這樣,李善注曰:“雖志在刺譏,而文多隱避。百代之下,難以情測。”足見其隱晦的程度。所以《詩品序》說:“若專用比興,則患在意深,意深則詞躓”。劉勰《文心雕龍比興篇》論興,也說過“明而未融,故發(fā)注而后見”的話。這種情況一直延續(xù)到唐代,陳子昂、李白所寫的'刺譏時政的詩,亦未能盡去閃爍隱約之辭。白居易繼承了杜甫顯陳時事的傳統(tǒng),運用淺顯平易的語言去表現(xiàn)政治諷諭的內(nèi)容,取得極好的藝術(shù)效果。馮班《鈍吟雜錄》說:“白公諷刺詩,周詳明直,娓娓動人,自創(chuàng)一體,古人無是,蓋出于小雅也!辈粸檫^譽之辭。
嚴格說來,白居易的諷諭詩有不少是所謂賦體。如《重賦》直斥
兩稅法的流弊,《道州民》明寫太守陽城上書罷貢“矮奴”之事,《陰山道》指言元和二年的新勅。都是直陳其事、淺近曉暢的作品。諷諭詩里另一些是所謂比興體,這些詩雖是比類以言、引類譬諭,卻也沒有一絲的隱晦。《黑潭龍》以龍神比喻皇帝,狐鼠比喻貪吏,指斥貪吏的意圖是很明顯的!队心驹姲耸住酚冒朔N樹影射八種人,雖是“引風(fēng)人騷人之興”⑼,以諷前人、儆后代,卻也意微詞顯,毫不費解。
白居易諷諭詩之外那些抒情寫景的詩也有這種長處,他很少用典,只是以極其平常的語言,傾吐內(nèi)心的感受。親切會然、娓娓動人。如那首有名的《錢塘湖春行》:
孤山寺北賈亭西,水面初平云腳低。幾處早鶯爭暖樹,誰家新燕啄春泥。亂花漸欲迷人眼,淺草才能沒馬蹄。最愛湖東行不足,綠楊陰里白沙堤。
初春帶給人的那種輕快的心境,幾乎是用口頭上的語言表達出來的。所謂狀難寫之景如在目前,“亂花”二句是當(dāng)之無愧的。
白居易并不只是淺顯平易,他有些詩還能在淺顯平易之中掀動波瀾,這就是那些警句的出現(xiàn)。陸機《文賦》說:“立片言而居耍,乃一篇之警策。雖眾辭之有條,必待茲而效績!卑拙右浊∏∈巧朴谶\用一二警句統(tǒng)攝全篇,達到平淡中見神奇的效果。如《輕肥》前十四句全是鋪敘權(quán)貴的闊綽,最后兩句:“是歲江南旱,衢州人食人”,怵目驚心地指明了他們剝削的本質(zhì)。類似的例子很多,如:
奪我身上暖,買爾眼前恩。(《重賦》)
一叢深色花,十戶中人賦。(《買花》)
此臂折來六十年,一肢雖廢一身全。(《新豐折臂翁》)
自古此冤應(yīng)未有,漢心漢語吐蕃身。(《縛戎人》)
地不知寒人要暖,少奪人衣作地衣。(《紅線毯》)
可憐身上衣正單,心憂炭賤愿天寒。(《賣炭翁》)
野火燒不盡,春風(fēng)吹又生。(《賦得古原草送別》)
這些警句有的在篇末,有的在篇中,有的做詩人的口吻,有的做詩中人的口吻,都很鮮明強烈。值得注意的是,其警句之警,不在語言的奇峭上,而在于立意的新銳上。尖銳的思想以淺顯平易的語言出之,不但不削弱思想的力量,反而更易入人心脾。劉熙載說得好:“常語易,奇語難,此詩之初關(guān)也。奇語易,常語難,此詩之重關(guān)也。香山用常得奇,此境良非易到。”(《藝概》)前人有以“柳陰春鶯”形容白居易詩風(fēng)的⑽,也有以“平湖春漲”來形容的⑾,都只看到其“清淺可愛”的一面,而忽視了他警拔深刻的一面,是不全面的。
在這里必須談一下“元輕白俗”的問題。蘇軾在《祭柳子玉文》中說:“郊寒島瘦,元輕白俗!笔裁词撬啄兀刻K軾沒有說明,但從后人的闡發(fā)看來,不外是詞俗和意俗兩個方面。也就是張戒在《歲寒堂詩話》中所說的“其詞淺近,其氣卑弱!狈磳Υ苏f的也不乏其人,如張鎡、王若虛、葉燮等。其中以葉燮的說法最公允,他說:“白居易詩,傳為老嫗可曉,余謂此言亦未盡然。今觀其集,矢口而出者固多,蘇軾謂其‘局于淺切,又不能變風(fēng)操,故讀之易厭’!挥凶饕馓帲耐猩钸h。如《重賦》、《不致仕》、《傷友》、《傷宅》等篇,言淺而深,意微而顯,此風(fēng)人之能事也! 白俚俗處而雅亦在其中,終非庸近可擬!保ā对姟吠馄拢┤~燮不是籠統(tǒng)地肯定或否定,而是有分析地區(qū)別對待,不失為公正的態(tài)度。在白居易的二千八百余首詩中,有言淺意卑的,也有言淺意深的,早年的諷諭詩一般達到了淺近與警拔的統(tǒng)一,晚年的詩歌也不乏佳作。如就其諷諭詩而論,能夠?qū)懙媚菢油ㄋ诇\近,不能不說是對于詩歌藝術(shù)的一大貢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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