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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guān)于回憶父親的散文
9月9日,父親離開我們整整十年了。此刻,淚水不由得涌滿雙眼。
十年來,我常常想起我的父親;十年來,我常常想寫寫我的父親。
2000年9月8日夜里,我打開電腦想寫點東西,腦子里一直很亂,什么也寫不了,于是就玩電腦上Windows系統(tǒng)自帶的“蜘蛛”游戲。我以為那副牌很容易就能過去,但一次次退回重來,卻怎么也過不去。就這樣到了9日凌晨一點,更覺得心煩意亂。這時,電話忽然響了起來,我拿起電話,聽到了大哥低沉的聲音:“爸不行了。”我似乎沒意識到發(fā)生了什么,有點發(fā)愣,大哥頓了頓又說:“已經(jīng)落氣了!蔽乙幌伦庸蛟诘叵拢瑴喩眍澏恫灰。過了一會兒,我腦子有點轉(zhuǎn)過圈來,就打電話給在省腫瘤醫(yī)院陪護各自妻子的二哥和弟弟,商量立即趕回新野。
我們上午趕回新野時,父親的遺體早已被大哥他們移到了他家一樓的大廳里,安放在了透明冷藏棺中。我們到家后,執(zhí)事的親友錯開棺蓋,掀開覆在父親臉上的黃色錦帕,讓我們看了看父親最后的容顏。父親因心緣性猝死而去世,臉色如常,非常安詳。這使我覺得父親只是睡著了躺在那里,隨時都會醒來,我甚至疑心冷藏棺的低溫會凍壞了父親,使他無法醒來。
夜里,我坐在父親的遺體邊上,為他守靈。當兄弟、親友們因為勞累躺在地上休息的時候,我一個人坐在那里,望著靜靜躺著的父親,忽然覺得死亡離我是那么的近,忽然對人生有了更深的理解。
父親諱兆麟,生于甲戌年臘月初四,按公歷算應(yīng)該是1935年元月8日;他去世的這天是庚辰年八月十二,按中國傳統(tǒng)的算法父親享年66歲。我出生的時候父親虛齡33歲,33年之后父親離我遠去,我33歲。以前,父親健在,我一直覺得死亡離自己是一個無限遙遠的事情,因為不論什么都有父親擋在前面,不必自己直接面對。此刻坐在父親的遺體旁邊,我忽然發(fā)現(xiàn),擋在我前面的這堵墻沒了,一切都需要我直接面對了,包括死亡。這時我想,如果我的壽命和父親一樣,那我的生命歷程已經(jīng)走完了一半。以前我曾經(jīng)對死亡充滿了巨大的恐懼,此刻我忽然明白,死亡其實就是生命的一個組成部分,人生的本質(zhì)就是這樣。于是霎那間,我對死亡的恐懼消失了。
父親是祖父的'長子,但祖父弟兄兩個,哥哥沒有兒子,所以按傳統(tǒng)的倫理,父親應(yīng)該過繼給祖父的兄長(我們叫大爺),做大爺?shù)膬鹤印W娓傅那皫状际亲x書人,他的爺爺還中過秀才。以前聽我父親說過,戊戌變法失敗后,譚嗣同的侄子好像叫譚遂從京城回鄉(xiāng)路過我家。那時已到深秋初冬,譚遂穿著單衣到我家尋求些吃食,吃過之后還寫了一首詩。父親能完整地背下那首詩,曾說給我聽,我如今記得的只有最后一句:“天賜暫叫一刻安!钡轿易娓高@里,因為其父母去世得早,祖父似乎并沒有讀書。大爺是讀了書的,寫得一手好字,據(jù)說家鄉(xiāng)那一帶當時的碑刻什么的都出自他的手筆,他后來做了中醫(yī)。父親因為名義上是大爺?shù)膬鹤,就跟他學了中醫(yī)。我小的時候,還在家里見到父親小時候抄寫的醫(yī)書,整整齊齊的小楷。但父親并沒有做醫(yī)生,新中國成立后,他于1951年考上了河南省供銷干校,并在那里認識了我的母親。
父親于1952年被分配在了郾城縣供銷社工作,母親被分配到了許昌地區(qū)供銷社工作,他們結(jié)婚后母親才調(diào)到了漯河市供銷社。當時,供銷社的地位非常重要,幾乎所有的經(jīng)濟工作都是供銷社做,郾城縣供銷社有兩位還是三位主任都是縣委常委。父親有很好的古文功底,寫得一手好文章,當時經(jīng)常在報刊上發(fā)表文章,單位的各種材料也多出自他的手筆,而且也打得一手好算盤,于業(yè)務(wù)工作也很熟悉。大約當時父親在單位因為能干是很出風頭的。但父親為人卻很耿直,看到不順眼的事都要直說,而且說話又很直接,不大中聽,為此得罪了人卻不自知。于是在1957年的“反右”運動中,剛剛22歲的父親很快就被打成了右派,而且是極右。此后,父親先后被送到內(nèi)黃農(nóng)場、西華農(nóng)場、三門峽鐵路工地勞改。到1962年7月,父親獲準返鄉(xiāng),他放棄了到農(nóng)場的安排,回到了他的祖居地何坑,作為“五類分子”繼續(xù)勞動改造。直到1978底,在沒有正式平反前,父親于冬至前返回郾城縣供銷上班。此時,歷經(jīng)磨難的母親早已調(diào)回新野,我們四弟兄也都在新野。正式平反后,父親調(diào)回了新野。調(diào)回新野的父親本應(yīng)對口到供銷社工作,但縣里認為他文章寫得好,讓他到縣廣播站做了編輯。后來,父親又到縣地方志主編《新野縣志》,在退休后還受聘編寫了幾本專業(yè)志書,撰寫了《鄧氏族史》,發(fā)表了很多文章。父親是一個很敬業(yè)的人。史志辦在很多人看來是一個很邊緣的部門,遠不如在縣廣播站(后發(fā)展為縣電臺、電視臺)實惠。但父親編起地方志卻很投入,所編的《新野縣志》還獲了獎,他也成為全國的史志先進工作者。他喜歡編地方志也不是為了圖個虛名,《新野縣志》主要由他主編、撰稿,最后主編由別人署名,他只署名副主編,他也沒什么怨言。
父親性格耿直,卻是個熱心腸的人,非常樂于助人,而且對人十分寬容。他回到郾城后,見到那些當時整他,讓他遭受20多年磨難的人,卻坦誠以待,似乎完全原諒了他們。父親回到新野,那些以前整過他的家鄉(xiāng)人找他幫忙,他也真誠地幫他們辦事。在他蒙難期間遠遠離開的親戚,父親在恢復工作后則備上禮品和我母親一起一一看望,修好了關(guān)系,并幫他們辦了很多事。直到今天,想起父親,我都對他這種博大的胸懷感到由衷的敬佩。
父親22歲被錯劃為“右派”,經(jīng)過了差不多22年的改造,于1979被正式平反,又度過了差不多22年時光,最后離了我們。
他去世后,我常常深有愧為人子之憾。父親于1998年5月3日發(fā)現(xiàn)有輕度心肌梗塞,在新野的醫(yī)院做了治療。到1999年10月22日再度出現(xiàn)心梗,由于當?shù)毓煵回撠熑蔚闹委,使病情不斷加重。后來檢查發(fā)現(xiàn),其實他第一次心梗時醫(yī)院根本就沒將血管疏通,我哥哥他們要求使用并承諾可以自費的特效藥他們根本就沒有使用,第二次又是如此。后來經(jīng)過縣醫(yī)院的治療,雖然保住了生命,但心肌大面積壞死,出現(xiàn)了嚴重的心衰,已不能再承受到鄭州治療的長途顛簸。在父親去世后,我常常想,如果我早些把他接到鄭州治療,他肯定不會這么早地離開。這一點,從此成為我心中永遠的痛。
“子欲養(yǎng)而親不在!备赣H去世后,我深深地體會到了這一點。當我有一些小小的成績的時候,我希望能說給父親,希望他能分享我的喜悅,希望他知道由他延續(xù)給我的祖先的生命流仍在繼續(xù)并對社會發(fā)揮了積極的意義,通俗地說,他和他的兒子沒有辱沒祖先。父親走了,我無法將這些說給我的父親,于是感到自己所做的一切的意義都大打折扣。當我的人生遇到難題的時候,我希望能說給父親,希望他能以他的人生經(jīng)歷為我解惑。父親走了,我只有自己默默地面對一切。
十年了,我多么希望真的有一個天國,父親就在那里,有一天我也去到那里,承歡膝下,和他一起幸福地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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