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望姥姥散文

　　不知不覺中姥姥來三姨家住有一段日子了。不知道為什么，最近總想和姥姥親近親近，正逢休息，驅(qū)車前往。

　　多日不見，姥姥的氣色很差，臉上沒有丁點的紅潤，眼窩深陷，目光顯得很渾濁，我們正常說話姥姥根本聽不清我們在說什么。原來的那個耳聰目明的精明的老太太的蹤影已經(jīng)不見了，彎腰很厲害，走路需要扶著墻。其實前段時間就已經(jīng)這樣的，只是現(xiàn)在越發(fā)明顯。在三姨家這段日子以來，體力不支已經(jīng)不能走出院子了，好在天氣轉(zhuǎn)暖了，陽光充足，農(nóng)村的小院對于姥姥來說還算舒適。姥姥說，原以為開春了，自己就能夠出門溜達(dá)溜達(dá)，身體也就好了，可是……我連忙接話：“姥，這不是還沒到好時候呢嗎，等過些日子小草從地里鉆出來了就好了�！崩牙押呛堑鼗卮穑骸耙彩前�，你說我現(xiàn)在要是七十多歲該多好�。　蔽覠o語。坐在我身旁，姥姥一只手拄著炕，一只手撥弄著我的手機(jī)，看手機(jī)里的照片。我指著自己的照片問姥姥：“這個人你認(rèn)識嗎？”姥姥一會回答很痛快：“這不是你嘛！”一會同樣的照片，又不認(rèn)識了。

　　昨晚，我終于又睡在姥姥身邊了，老人很高興，像照顧小孩子一樣照顧我。夜里一遍一遍地問我冷不，她被窩兒里熱乎讓我進(jìn)她的被窩兒，仿佛回到了小時候。從小生活在姥姥懷抱的我，流年似水中，像一只小鳥一樣羽翼漸豐，在不知不覺中飛走了，飛遠(yuǎn)了。雖然姥姥就和爸媽同住，忙碌的生活中，似乎也很少甚至無暇再去重溫，就這樣默默陪在姥姥身邊的溫暖，盡管我熟悉，姥姥一定也很渴望！

　　自從姥爺去世以后，多年來姥姥身體一直硬朗得很，然而歲月像對待所有人一樣正在一點點無情地侵蝕著姥姥的有生之年。而今姥姥八十八了，身體明顯不如往年，只能挪挪蹭蹭地勉強(qiáng)照顧自己了！這次，一見面嘴里就和我叨念八成活不過今年了，一遍又一遍交代自己有那么一天的時候給她穿什么衣服，怎么穿。像是在說別人的事，聽得我是一陣凄涼與憂傷。（盡管這些話都已經(jīng)和爸媽和我姨交代了好多好多遍了，一個一輩子要強(qiáng)的老人惟恐走的那一天有一丁點的不如愿）。

　　早上起來，三姨叫我下地洗臉，鍋里燒的水熱了，我懶在炕上依偎姥姥身邊說不洗，我和姥姥一起洗。三姨說一會兒水涼了，這時候姥姥說話了：“我暖壺里有的是水呢！”三姨不在做聲。我知道姥姥一方面在寵我，另一方面，更希望我能安靜地多陪她一會兒，-----她喜歡！洗完臉，姥姥拿起自己的小木梳，我說姥姥我來給你梳頭吧，她沒有拒絕，嘴里還叨念著這么大歲數(shù)了沒人給自己梳過頭。此時此刻我的心中隱隱生出一些東西，不是滋味的很，多少年了，一向粗線條的我雖為一小女子，真的好像沒有這么細(xì)膩地對待過老人，包括從小疼愛自己的姥姥。人活一世，我們真的要學(xué)會如何去愛��！你不經(jīng)意的一個動作，一個眼神，一個擁抱，傳達(dá)出來的是何等價值的溫暖。

　　姥姥說她只有八十二年的壽命，活到現(xiàn)在都是自己修來的福分，于是，就一句一句地敘述著她那個年代的故事，她的婆婆，她的兄弟，她年輕時的經(jīng)歷，盡管有的我都聽了好多遍了，姥姥還是有一句沒一句斷斷續(xù)續(xù)地，津津有味地講著，似乎在說到下一句的時候她都不記得上一句自己說過什么了，我望著她那雙渾濁的雙眼，靜靜地聽著。就這樣，姥姥說著說著累了，躺在炕上就睡著了。

　　中午了，我說姥姥我回家了，跟我回去唄，姥姥沒待夠，說過完三月三再回去，我知道，三姨家人來人往的人多，她喜歡熱鬧，年歲大了，有時會覺得鬧需要安靜，可有時真的也希望有更多人在眼前，和大家說說話，哪怕是看大家忙碌著，也能在剎那間忘記一下自己已經(jīng)老了的這一事實�；蛟S也是為了找到一瞬間活著的存在感，而這些可以叫一種精神追求吧！

　　一生辛勞恰如風(fēng)，

　　白發(fā)蕭疏霜里蓬。

　　耳聰目明今不在，

　　晚年安樂享不停。�？蓯鄣睦牙迅�壽綿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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