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淡而有味經(jīng)典散文
我相信,世界上總會有那樣的女子,不豐盛,不濃烈。也不落落寡歡。將一顆極熱的心腸冷淡下來,如一杯白開水,淡而有味。初見有股矜持的冷,一身素衣隔岸淺笑低吟,柔骨而就,淡淡風(fēng)華,悠悠意韻?梢月癫赜陂L久的凝睇里不會遺忘。
落花無言,人淡如菊。曾經(jīng)彌漫于心的“苦”字悄無聲息了,只有一個字盤旋于腦海筆端,淡。
徐志摩喜歡用“濃的化不開”,而我卻以為淡的東西總是好的,淡月皎潔,淡煙朦朧,淡風(fēng)搖曳,濃茶不如淡茶,濃妝艷抹不如淡妝簡服。薛蘅蕪也說,淡極始知花更艷。
我聽到世界上所有的聲音,但最好聽的還是寂靜。
耳機(jī)里播放著古琴曲《墨痕》,心好似也被點(diǎn)畫成一幅水墨畫。說起墨字,想起一個人,和一首詩。詩是《墨梅》:
吾家洗硯池頭樹,朵朵花開淡墨痕。
不要人夸顏色好,只留清氣滿乾坤。
王冕,號煮石山農(nóng),梅花屋主。畫梅以胭脂作梅花骨體,善寫松石。只有人與梅花一樣清淡,畫梅才具梅之氣質(zhì)。
古人因感梅花傲骨,作《梅花三弄》之曲以傳頌。維寒秋白露之元,榮催木折之月,方為梅綻放之節(jié)。其潔若冰鮫之絲,其素若月灑山林,其神若鳳姿龍儀,其香若楓露之茗。芙蓉慕其瑛嫻,牡丹仰其惠質(zhì)。衰草深庭,匝地悲聲,唯有梅冰魂雪魄,不奪其志。以古箏彈奏,更是于高潔之外,別具哀婉。音生于大地之初,琴制于伏羲之世。梅為花之最清,琴為聲之最清。以最清之聲寫最清之物,宜其有凌霜音韻也。
腳下這片土地?fù)?jù)說是武則天到過之處。洛陽城沉默而樸實(shí),收斂了十三朝古都的霸氣王氣,不似金陵秦淮,充溢著浮華脂粉氣。龍門如是,麗景門如是,白馬寺亦如是。勘破紅塵煩擾事,俯瞰蕓蕓眾生。
而我們永遠(yuǎn)在停留在城外。以懷念的姿態(tài),貼近那可望而不可及的詩意情懷。有時真的很想一個人守著一處青墻黛瓦,在桃林深處,在時間深處,安靜而從容。
許多時候,不是沒有憤怒,只是不想表露出來。一人獨(dú)坐,坐而忘卻。青青翠竹,盡是法身。土木形骸,不自藻飾。若是不遇于今世,便去得于古時。在伶仃木葉盡脫的樹梢,明月徘徊的江上。聽風(fēng)起水涌,劃然長嘯,攝衣而上。
有一脈中藥名淡竹葉,生于原野,細(xì)莖綠葉。性甘,味淡,微寒。清熱除煩止渴。近日因嗓子不適,喝下不少板藍(lán)根,品味那土壤般褐色的液體,甜而苦澀,甜在唇齒間,苦于喉舌處。心中則是兩味交加,漸成平淡。
客家民居土樓,幾百個人家同居一樓,家家門戶相對,絲毫不遮蔽各自的生活起居。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我們?nèi)绱诵量啾疾ńK生,所求不過亦火柴盒般的住所,卻承受著生命的倒懸之苦。捫心自問,一路走來,得失之間,可否心安?
夫人之相與,俯仰一世;蛉≈T懷抱,悟言一室之內(nèi),或因寄所托,放浪形骸之外。人之相交,無非寄存溫暖于彼此之間,總有一日得歸還。誰有需要便取走一點(diǎn),若沒有等價的溫暖用來交換,便是緣分已盡。所以,還是不要期翼從別人那里得到更多的溫暖,除非也有夠多的溫暖支付。
君子之交淡如水,人之相與,還是淡一點(diǎn)比較好。
書之歲華,其曰可讀。
只一“淡”字,足以道破萬千難解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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