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印象烏巖頭散文隨筆
古寺,古橋,古樹,古道,古路廊,古村落……
烏巖頭的時光,與古有緣。
一塊烏巖靜臥,村莊得名。村邊,曾有一座千年名寺——演教寺(雙魚古寺)已經(jīng)湮滅于歷史中。村口,古橋青藤纏繞,國家三級保護樹種仍枝繁葉茂。村邊的山上,曾有黃仙古道。遠去的古道(鹽道),挑夫的腳印還寫在锃亮的石級上。古道邊,有數(shù)座路廊。路廊雖已破敗,但行人爽朗、疲憊的聲音還回蕩在大山深處,隨風(fēng)飄蕩。至今,1.48平方公里的村域面積,280多人的小村,仍保存著基本完整的110間清代、民國古建筑群,延續(xù)了南方建筑畚斗樓的營造法式,成為研究南方建筑的一個范本。
宗教文化、民俗文化、建筑文化、宗族文化、名人文化、耕讀文化是烏巖頭綿延不絕的根。淙淙溪流,陣陣山風(fēng),自然的天籟勝卻人間萬籟。石頭墻、石板(子)路,古民居,還有周邊大山擁抱,小村宛若“世外桃源”。
2014年,小村被列入浙江省歷史文化村落保護利用重點培育村。
烏巖頭古韻悠長。說其古,烏巖頭村的90戶人家,89戶為陳姓。唐德宗建中四年(783年),進士出身、時任浙東觀察使判官的先祖陳道自河南潁許遷居黃巖東城柔橋,為黃巖陳氏一世祖。宋時,陳氏用叟公一脈延遷寧溪五部。清朝中葉,五部的陳朝看中了這塊風(fēng)水寶地,舉家遷至此地。從此,烏巖頭人在此延續(xù)著宗族的血脈,一晃三百年過去了。
村莊因何得名?當(dāng)我與一個個老者相遇,他們無不異口同聲地告訴我:先祖陳朝偶然中在此處一塊烏巖上小憩,但見此處三面環(huán)山,古木森天,溪流環(huán)繞,云蒸霞蔚,暗合陰陽,契合“左青龍,右白虎,前朱雀,后玄武”的風(fēng)水之道,必會是家族興旺之地。于是,舉家遷到這“形勝之地”,并命名村莊為烏巖頭。
口口相傳的村史,卻也印證了這片土地上陳氏一族文化的傳承從未中斷。
梵音曾經(jīng)在這里響起。村邊,雙魚峰下,兩峰秀峙,雙澗匯流,演教寺在此出現(xiàn),直至民國廢圮。
清光緒《黃巖縣志》載:演教寺在縣西60里雙魚峰,三國時期東吳赤烏二年(239年)建。南宋陳耆卿的《嘉定赤城志》中載有演教寺產(chǎn)田177畝,地42畝,山48畝,是臺州建寺最早的九所寺院之一,也是黃巖三大古寺之一。
歷史上,寧溪乃黃巖西部重鎮(zhèn)。它與永嘉、樂清、仙居、臨海數(shù)縣接壤,實屬交通要道,烏巖頭村曾是黃仙古道的重要連接點。這條古道,承載了西部許多生活物資的交易、中轉(zhuǎn)。私鹽、木材是其中最重要的物資之一。千百年來,鄉(xiāng)民們的肩膀扛起了貧瘠的生活。他們用雙腳丈量著人間的苦難,也用自己的善良支持著浙東、浙南游擊隊在此的活動。
翻開《五部陳氏家譜》,我走進了大唐,我看到了唐開成三年(838年)二月初五午時唐文宗的詔書。詔文曰:“陳光忠歷官廉潔,治政嚴(yán)慈。諫諍足以勵宸衷,謀猷足以開治道。賢能臻此,遴錫宜加。今特擢爾為刑部尚書,進職光祿大夫(唐朝光祿大夫為從二品),食二千七百戶,身披紫金魚袋,當(dāng)宜恪守是職,不得固辭!
大唐時代,陳氏一脈不光有陳光忠身居要職,也有成就非凡的先祖陳髟。陳髟,字阡公,別字行簡,唐宣宗大中八年(854年)進士,授檢校國子祭酒兼侍御史,贈光祿大夫。太夫人朱氏生五子,居婺永尚書堂。
唐朝后期,黃巖一帶已成為富庶之地。我又看到了皇帝下詔陳氏后人的詔書——陳阡誥命。說的是唐乾符二年(875年)三月十一日午時皇帝下詔:“陳阡剛明有守,正直無阿。抱果斷之良材,蘊忠貞之碩德,才能似此,勅賜宜加。今特陛汝為校尉、國子祭酒,汝往欽哉。毋替!朕命。”
宋時,黃巖陳氏用叟公一脈延遷寧溪五部。陳氏八世陳德光,進士;十世陳禹觀,字邦封,號執(zhí)如,景炎三年四月,賜進士。十一世xx龍,字家駒,號作觀,生于宋淳祐十一年(1251年),進士。
從五部出發(fā),陳氏一族出進士,也出庠生、貢生。在以后的歲月里散居于南京、溫州、處州、紹興、龍游及臺州各地。
清朝中葉,陳氏陳朝一脈遷至烏巖頭。在這方土地的滋養(yǎng)下,陳氏家族走出了不少在一方有影響的人物。如陳熙開家族,他為清咸豐年間秀才,后開館授徒,成為一代名師。家族有七代均以教書為生,堪稱教師世家。學(xué)生鄭經(jīng)甫,曾任浙江省副省長,功勛卓著。次子陳廣斌在民國初年孫中山主政時以第一名考取江南水師學(xué)堂。三子陳廣漢,黃埔軍校畢業(yè),后任多所學(xué)校校長。幼子陳梓林畢業(yè)于黃埔軍校,曾任滬寧鐵路護路大隊中校大隊長。
從晚清到現(xiàn)在,陳熙瑛家族的經(jīng)商才能代代相傳。大財主陳熙瑛,曾有良田250余畝,經(jīng)營竹、木、板、炭等生意,還開過茶行米行,是西鄉(xiāng)港上小有名氣的“小瑛相”,其弟陳熙浩、陳小梅等幾人也都為生意人,人稱“小梅相”和“小弟相”。“小瑛相”有兩個兒子,大兒子陳老甘曾經(jīng)也是大財主,次子陳天國追隨革命,為新中國烈士,陳天國兒子陳宇清曾任臺州市麻帽總廠廠長。陳小梅有五個兒子,四子陳廣典,民國上校軍醫(yī)。小弟相也有六個兒子,相當(dāng)一部分也從事商業(yè)活動。
幾百年的風(fēng)雨侵襲,老屋老了,建筑的肌理刻上了斑斑駁駁的歲月印痕。但其畚斗樓特色的建筑卻仍在歲月的流逝中綻放光芒。
一百一十多間房子,建筑形態(tài)別具風(fēng)味。屋面大多是雙向落水的硬山頂,柱柱落地,屋梁常常是一根大梁承重,桁架密釘椽子,上梁椽木構(gòu),以二層為主,造型質(zhì)樸典雅,細節(jié)突出。有大四合院,也有獨門獨戶的數(shù)間;有“口”字形謂全透,“日”字形謂兩透,也有“目”字形謂三透。建筑主體材料大多以木頭為主,砌墻以塊石、卵石為主,墻主要有寧溪墻、仙居墻,也有少量的泥石墻。
烏巖頭至今還保存著許多的古建筑民居群,回廊相通,防火、防盜和防洪功能齊備。其中最有代表性的當(dāng)屬陳熙瑛、陳熙浩、陳小梅三兄弟故居,為清代四合院建筑。陳熙開故居,清代二合院建筑。兩幢故居,均為二層木結(jié)構(gòu)房屋,有主屋、附屋,建筑面積分別為1500、1800平方米,鵝卵石圍墻、臺門、鵝卵石天井、馬頭墻、木雕、石雕、灰塑一應(yīng)俱備,凸顯江南民居特色。
千年古寺,數(shù)百年民居、古橋、碑刻、古宅、老家什,小小的村落卻也不乏歷史傳承中留下的文物古跡。
村口,永濟橋石碑,清咸豐九年(1859年)立。歲月風(fēng)雨,磨去了許多印記。在依稀的字跡中,我們還能讀到當(dāng)年商旅、村民過往踏著木頭建的橋梁不時傾圮。于是,在首事周邦月等發(fā)起下,捐贈銀兩,終成石頭、石板材料的永濟橋,義舉溫暖著一方過往行人。
今天,只要我們走進古宅的一戶人家,我們?nèi)阅芸吹揭患4嫱旰玫臄?shù)十年、上百年的老家什,述說著村莊歷史的.悠長。
這一方小小的天地,書香飄蕩,一個個讀書人從小小的山村走出,走向更廣闊的天地。古意濃濃,文脈相傳。
村邊的寧溪八景演教寺(雙魚古寺)更是文人們吟誦的對象。至今,我們在各個宗族的家譜及鄉(xiāng)土文獻中仍能讀到宋、元、明、清、民國及現(xiàn)當(dāng)代人們的詩篇。如宋咸淳元年(1265年)進士、文天祥摯友的寧溪名人王所曾作過《游演教寺二首》。其中一首寫道:“欲尋方丈舊曾棲,野竹黃茅徑已迷。唯有雙魚原作伴,還隨風(fēng)雨過前溪!绷硪皇讓懙溃骸拌描脷埳ゲ贿,凄凄古佛對青山。鐘聲留作松聲在,滿壁蒼苔殿一間!
時光催老。當(dāng)風(fēng)雨侵蝕,帶給烏巖頭的是滄桑。衰敗,寫在古村;失落,在烏巖頭人心中。
烏巖頭是幸運的。時逢盛世,傳統(tǒng)村落的價值又一次得到重生,烏巖頭變了。
一個勃發(fā)生機的烏巖頭又呈現(xiàn)在人們的眼前,并將隨時間一展其塵封的靚麗,我們又將看到烏巖頭這只“鳳凰”在涅槃中重生的故事在續(xù)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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