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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篇散文惟有恨,轉(zhuǎn)無聊
她無力地癱在那里,天還未暗,疏簾繾綣隱隱透著薄青的光,大抵是下了些霧,映在她干涸的笑靨上。
在笑,臉色卻是出奇地蒼白,眼中像瞬的失了焦。輕白的紗裙籠籠地罩在她不堪盈握的身上,滲出斑斑點點的血漬,像是開滿了奇異的花。她的手還拽著鏤花的茶幾棱角,緊緊地,指間的骨骼透明、慘淡的白,卻是分明。手臂原是皓如雪的,這下子看起來卻分明透著青,像是冷,像在克制不住的顫抖。
她幽幽抬了頭,發(fā)髻欲是凌亂的散了,只靜靜的看了他半晌。然后,似是費勁所有的力氣,一字一頓,狠狠道,
他筆直地立著,卻也笑了,嘴角噙著涼薄的弧度,簾外清輝盡灑,勾著他鼻梁一側(cè)的輪廓。英俊挺屹,仿佛是高高在上地,覷著那個柔若無骨的蜷在一角的女子,如漆夜中的貓,閃爍的瞳,說不出的妖異。
案頭Lotus的懷表“滴答、滴答”地走著。那是去年薛樾語送的,原本很是歡喜。
她的洋名子便是Lotus。睡蓮,如同世上最是慵懶而曼妙的媛女,魅惑,婉約。如今卻只覺得膩煩,如同千匝萬匝的線,在心口處千絲萬縷密密的纏著繳著,錮得她快要窒息。
她終于想了起來,只是那時卻是忘記了。lotus,還有忘憂草的意思,如果可以,如果可以。
忘了,該有多好。
她突地狠狠拽過那只懷表,仰過頭頂,竟是朝他擲去。他微微避了開,卻是怒極反笑,沈月彌,我告訴你,薛樾言,他已經(jīng)滾。不等他說完,她已大喝了一聲。緊咬住唇,微微泛起青白,如同一只被逼到絕境的小獸,凄厲,無助的悲鳴。哪怕是知道了萬劫不復(fù),也要拖住他一并沉淪。
他大步上前,一把扯著她雞心型的衣襟,將她提了起來。他這才覺得她是這樣子的輕,如同那風(fēng)中玉蘭,將熄未熄。他的眸子里吐露著殷紅的光,她卻只是沖他一笑,靜靜地笑意淌了一臉,他兀地,有些慌亂,有些不安,籌措間已然退后一步,遠遠甩開了她。
“哐嚓—”一聲,似有什么東西碎掉了。她倚在地上,不顧腳踝磕絆的傷,急急轉(zhuǎn)身回頭——而他也看到了,案上青瓶中的玉色晚荷,頹然地斷在冰涼的地板上。珠璣圓潤的荷似是盈著淡淡的暗香,他有點恍惚,卻聽見她低低地吃吃笑開了。她兀地想起許多年前的事來,似乎就在昨日卻又不甚真切。
那年,晴初好,荷花蕩邊,淥水亭,他一襲淺藍淬然百葉長衫,噙著笑,執(zhí)一朵晚蓮輕巧地別在她的發(fā)瑞旁,溫潤清泠道,我娶你,可好。
他也想起來了,曾經(jīng)那樣子深愛的女子,那樣子明眸淺笑地應(yīng)著他好的女子,卻是,一個轉(zhuǎn)身,一個錯過,待回過頭來,她卻已成了薛家二少奶奶,他親哥哥的妻子,他的,嫂子。
他神思還是紛亂的,未是理清楚頭緒,卻是兀自聽得她的聲音幽幽地傳來,飄忽的,像是極遠的人隔著空谷說話,薛樾語,你放過我,我也放過你。
不要再這樣子苦苦相逼了,好不好,真的,好累呀。
他聞言一怔,深深地望著她,似要看到她骨子里去,她只覺得全身的血都在往身下涌去,然后一點點的流逝,硬是擠出一個慘淡的笑,凝視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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