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花十里香
喜歡那樹桂花。
記得三年級以前,我都是住在幾層樓的公寓里的。那時住在三樓,樓下有棵桂花樹。秋天,花開了,十里飄香,好不漂亮。
每天都有許多人路過桂花樹,有的匆匆而去,有的則緩緩走過,有的只是偶然到這兒,有的則是天天往來,次數(shù)多了,也便相識了。
譬如那個賣桂花糕的老人,青衣皂鞋,十分和藹。每逢他路過時,老遠(yuǎn)便可聽到他那極具穿透力的吆喝聲:“桂花糕咧——”。
秋日晌午后,抬個小凳坐到陽臺上,手捧一本書,為的是享受清風(fēng),觀賞桂花,也為著那聲嘹亮的吆喝。
喲,來了!我一把抓起桌上的零錢,飛快地跑下樓,追著老人的竹筐!袄蠣敔敚叩每烧婵!”我氣喘吁吁地說。他呵呵地笑起來,放下筐,給我夾了幾塊熱騰騰的桂花糕,包在油紙里遞給我。一群人圍著他爭著買,很是心急——這可是傳統(tǒng)的桂花糕,少見了!可他不急,挨個兒地算賬,等人走了,他才往前走。
我與他交談。
“爺爺,你家里只有你會做桂花糕嗎?”
“是啊……”他答道,余音悠長,似有無限欲語還休的惆悵。
他沉默了一會兒,又夾了幾塊桂花糕遞給我,臉上又浮現(xiàn)出微笑,讓人不禁聯(lián)想到那開得正盛的桂花。
一次,我買糕時忘了帶錢,老人卻笑了,他說早猜到我沒帶錢了,說下次再說吧。后來,我記得,可他卻不記得了。“有嗎?”他說完呵呵笑了,讓人的心也如簇簇桂花般,綻開了。
桂花樹下,不知何時來了一個乞丐。呵,接下來可有意思了!那天賣糕時,老人遠(yuǎn)遠(yuǎn)走來,恰巧看到了那個人——天生的斷腿,兩手加起來才六根半的'指頭。老人依舊面帶微笑,夾了兩塊糕給他,接著又繼續(xù)叫賣。有人問老人:“這么做不虧嗎?”他說:“只要讓大家記住有個賣桂花糕的老頭就好!苯址粋兟犕陿妨耍矘妨,樂得那一樹的桂花,開得更香了。
就這樣,光陰在不知不覺中過去了一年,人們早已習(xí)慣聽著老人的吆喝出來聚一聚,樂一樂。一天,老人沒有來;第二天,老人沒來;第三天,老人還是沒有來,鄰居們猜測著他到別處賣糕去了……一個月過去了,還是不見他的蹤跡。
他走了。
唯一留下的,只有那樹桂花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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