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記憶家園抒情散文

　　很小的時候，家被一個四圍的院墻圍起，院墻四五尺高，平時擋住家里的雞群，避免雞群啄食院圍之外的玉米幼苗和瓜果蔬菜，秋冬兩季則擋去沖撞進村莊來的寒風，讓院子里的人免受寒苦，享受溫暖。就是這樣一個四圍院墻圍起來的家，生活在其中的人便無比幸福，十分滿足了。

　　院子之內，有著一棵桃樹和一棵蘋果樹，還有一串葡萄藤。葡萄的藤蔓先從桃樹往上爬，之后又攀附到蘋果樹的枝干上去了。樹的根被一個糞塘包圍著，吸足養(yǎng)料的樹干自然就長得筆直而粗壯。有道是物極必反，樹干的養(yǎng)分太充足了，可能導致樹的壽命的夭亡。于是，養(yǎng)父在樹根的四周用石頭圍起一個圓圈，阻止了樹根貪婪的汲取，這樣，便人為地控制了樹的生長速度和壽命。

　　春天，桃樹花開了謝了，蘋果花又在枝頭綻放，花開花謝的好像并沒太吸引我的目光。畢竟是院圍之內的'花開，不會有太張揚的個性，比起院圍之外的花開花謝來，院子之內的花開實在可以忽略不計的。夏天的枝頭結滿果子，我便要急著爬上樹干去，找尋那些還不曾成味的酸澀了。通常，果子還不到成熟的時節(jié)，院子之內的桃和蘋果已經沒了蹤影，被個敗家的小孩吃到肚里去了。生澀的葡萄實在難以下咽，便能在枝頭稍稍存留些時日。孩子，每日探頭到那綠綠的葉子后面去觀望，葡萄總也不熟，倒是每次用手扒開綠葉的時候，手里捏個肥肥大大的綠色毛蟲。孩子連蟲帶葉扯下，扔在地上，把蟲子和葉子用腳踩個粉碎。那樣的時刻，孩子的心中充滿殘暴。這樣的一點殘暴，便足以促使長大起來的孩子殺雞宰魚，如果不進行道德約束的話，長大的孩子就要殺人，實在是極其自然的事情。

　　夏天，媽媽會在月光極好的夜晚，手拿笤帚煞有介事地在院子里掃地，本來，院子早被媽媽清掃得干干凈凈了，可是，媽媽，還是不斷在院子里清掃著。我想，媽媽是在清掃那一地的月光吧�。坑洃浿械拿篮�，有時來的十分簡單，也非常自然，就是媽媽一個彎腰的剎那，也就成了所有幸福的源泉，足足夠我激動整個夜晚了；甚至，媽媽在月光下掃地的身影，就永恒地刻在了我的生命里，讓我如今在見到顯然老去了的媽媽時，腦中依舊有著媽媽年輕時候的樣子。

　　有關院子的記憶，仿佛我曾于懵懂時節(jié)，將一個女人的帽子搶在手里，爬上蘋果樹，然后又把帽子掛在了樹的頂端，嘴里喊著“東邊雀兒下個蛋，西邊雀兒下個蛋，夠我明天做早飯”的話語。話語是養(yǎng)父的傳說故事里撿來的，帽子的主人呢，是我的繼母。關于繼母，幼小時節(jié)的我，因為受別人對繼母的言論的影響，總在心里判斷出她是一個壞人；長大以后，別人的言論依然沒有改變，可我卻從心里同情起繼母來�？陀^說來，繼母不過是個社會輿論的犧牲品。繼母在輿論中的變壞，多多少少和我的被送人養(yǎng)相關。我所知道的，不過是這個壞人也會來看我，而且，在我的記憶中，繼母始終是很美麗的繼母。

　　我家的院子，后來在養(yǎng)父請人搬來的石頭和水泥中，變成了一間漂亮的石頭房子，院子里的果樹，也被搬到了大門之外。第一年的春天，蘋果樹還在春風里開過粉紅的花，可是，搬了家的果樹，第二年就死去了。究其原因，無非是在溫暖而又養(yǎng)料充足的院子里呆得太久了，把它放到自然風吹干渴的境地，便無法承受生命本該承受的負重，于是就只能死去了。

　　沒有了果樹的院子，自然是顯得單調許多了。不過，對我而言，這并不是多大的損失，雖然，養(yǎng)父用漂亮的房子代替了果樹，我卻可以自由自在地在院子之外的世界里，追逐屬于自己的快樂時光。院子成了我瘋夠了之后的一個可以停靠的港灣，讓我在每天夜里走進家時，心里就有了踏實感。每個夜晚，我在漂亮的房子里沉入夢鄉(xiāng)，總能感受到那種踏實的極美享受。只要是家，大抵無論如何改變，總是一樣親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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