鄉(xiāng)下過年記敘文
很快又要過年了。
今年到哪里過年呢,還去鄉(xiāng)下嗎?妻子說,明年正月初二岳母與小舅子都要出外走一天親戚,我們在那兒好像有些不太方便,要不我們今年在城里過年算了。鄉(xiāng)下的小舅子聞訊后,馬上便打來了電話,邀請我們無論如何還是要到他們那兒去過年,說兩家分開過年實在太冷清了,大家在一起熱鬧一些,至于走親戚的事,他們當天趕回來就是,反正路程也不太遠。
父母健在的時候,我?guī)缀跄昴甓蓟剜l(xiāng)下過年。家里的條件雖然簡陋了些,甚至好些年連電視都看不上,大家只能圍坐在一起烤火、聊天。但一年到頭就那么幾天團聚的日子,我沒有理由不跟年事已高的二老在一起,陪他們好好說說話。五年前,辛勞了一輩子的父母相繼離世,我們就把陣地轉移到了同樣在鄉(xiāng)下的岳家,同岳母一起過年,直到正月初八才返城上班。這時岳父也已經去世,我只有一個小舅子,小舅子也只有一個小孩,兩家合在一起人氣就旺多了。特別是兩個表兄弟一碰面,打打鬧鬧,有說有笑,更增添了節(jié)日的喜慶氣氛。
鄉(xiāng)下的年味比城里濃。這是我的一個不見得很準確的感覺和觀點,但在很長時間里包括到今天我都一直這么固執(zhí)地認為。這樣的時候,小時和在鄉(xiāng)下過年的情景就浮上了心頭。
那時還是上世紀七、八十年代。大概從剛進入臘月開始,家里就著手準備年貨。到了臘月中旬,便喊來地方上的屠戶把母親辛辛苦苦飼養(yǎng)了一年的豬宰了,這是過年物資的主件,有了肉就什么都好說了。爾后,便是打豆腐,炒花生、瓜子、紅薯片之類的東西。緊接著,便是打掃衛(wèi)生,把房間、庭院收拾得干干凈凈,平時被煙熏火燎的廚房,這時也受到格外重視,母親會將四壁和橫梁上的積塵一點一點地清理掉。還要張貼春聯(lián)、年畫,用廢舊報紙把古舊木屋內裝裱一新。如果天晴,母親會抓緊時間清洗被子,把棉絮曬得蓬蓬松松,晚上睡上去感覺特舒服。母親還要求我們人人都洗個澡,說不要把污垢帶到新年。大人們常常為此忙得有點亂,而我們小輩則沉浸在一天比一天濃的過年氣氛中。這個時候,學校早已經放了寒假,每天可以睡得很晚,也不必早早起床,一切都隨心所欲。其實鄉(xiāng)村的每個家庭都是如此,對過年都非?粗,物資雖比不上城里豐富,但籌備的認真與講究卻一點也不遜色。在我年少的記憶里,這時的鄉(xiāng)村好像到處都彌漫著酒肉魚香,到處都綻放著開心的笑臉,心里真是愜意之極。若是逢著去了哪家串門,女主人馬上就會給你端來一碗雞蛋甜酒,或一碟花生、瓜子之類的零食,并不由分說地將花生倒進你的口袋,瞬間,一種親切感就涌遍了全身。
對鄉(xiāng)村來說,過年不僅僅是一種物資的享受,更是一種親情的交融。特別是家里有在外工作的,父母其實都盼望兒女都回家過年,往往掰著手指頭計算兒女的歸期。到時,有的父母還要專門到某個彼此熟悉的地點去迎接兒女,F(xiàn)在,過年的物質條件已不知比過去好了多少倍,但期待親情團聚的心情卻一點也沒有變,所以許多人無論在天涯海角,也無論交通多么不便,都要趕回老家過年。如此,我們就不難理解每年春運是那么地擁擠了,迫切似箭的歸心分明寫在每一位回家者的臉上,涌動在人山人海的車站與碼頭。而過年的那些日子,一家子談笑風生,無所不聊,回憶過去一年的打拼,描繪新一年的美好藍圖,與親人們共同分享自己收獲的快樂,將希冀的種子早早地播下。
城市是一個不知道疲倦的地方,夜晚缺少睡眠,明亮的霓虹燈總是閃爍著大大的眼睛,讓它始終保持著清醒的狀態(tài)。出于營銷的需要,城市的'面貌常常被商家刻意地進行粉飾,顯出一副天天是節(jié)日的模樣,這多少讓生活在它中間的人有了幾分麻木。每天也不知有那么多的門店開業(yè),禁而不止、響聲如雷的鞭炮聲突然響起,形同噪音,常常讓你煩躁不安,心生厭惡。而鄉(xiāng)村則不同,鄉(xiāng)村遵循朝起暮閑的規(guī)律,夜晚是安靜的,安靜得往往讓剛剛回鄉(xiāng)的城里人睡不著覺。不過,過年的時候就不同了,到處張燈結彩,此起彼伏的鞭炮聲響徹云霄,除夕之夜更是火樹銀花不夜天,騰空而起的禮花把夜晚裝扮得絢麗多彩,分外妖嬈。子夜轉鐘之際,鞭炮齊鳴,鄉(xiāng)村已不再寧靜,它的繁鬧絕并不亞于喧囂的城市。這鄉(xiāng)村過年時的情景,已迥然有別于它的平時,誰不愿意在如此濃烈的氛圍里歡度佳節(jié)呢。
幾年前,在春晚的一個電視小品里,央視著名主持人朱軍扮演了一個角色,他的一句臺詞至今縈繞在我的耳邊:城里有鄉(xiāng)下人的夢想,鄉(xiāng)下有城里人的爹娘!說得實在太好了,又一年了,趁此回家去看一看,陪一陪生養(yǎng)自己的父母才是最重要的。既然如此,那我就打定主意,今年繼續(xù)去鄉(xiāng)下陪岳母過年吧。我也希望老家在鄉(xiāng)下的、父母還健在的,哪怕城里的條件再舒適,你們都要回去過年,千萬別讓老人孤單著跨越一年的門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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