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劉蕡·上帝深宮閉九閽》翻譯賞析
《哭劉蕡·上帝深宮閉九閽》作者為唐朝詩人李商隱。其古詩全文如下:
上帝深宮閉九閽,巫咸不下問銜冤。
黃陵別后春濤隔,湓浦書來秋雨翻。
只有安仁能作誄,何曾宋玉解招魂。
平生風義兼師友,不敢同君哭寢門。
【前言】
《哭劉蕡》是唐代詩人李商隱為傷悼友人劉蕡而作的七言律詩。此詩對摯友含冤被貶客死他鄉(xiāng)表現(xiàn)出深深的悲慟,通過對亡友的傷悼,宣泄了詩人內心對朝廷的失望與痛心,也表達了詩人對國家前途的擔憂,對黑暗政治的強烈抗議。全詩風格悲壯,情感真切,既傷悼朋友,又為之鳴冤,深情而正義,感人肺腑。
【注釋】
⑴劉蕡:字去華,昌平(今北京昌平縣)人。唐敬宗寶應二年(826年)進士。李商隱的友人。
、粕顚m:一作“深居”。九閽:九重宮門!峨x騷》:“吾令帝閽開關兮,倚閶闔而望予!彼斡瘛毒呸q》:“君之門以九重!贝搜缘蹖m深遙。
、俏紫蹋簜髡f中的古代神巫!陡嗜x》:“選巫咸兮叫九閽,開天庭兮延群神!贝搜猿⒉慌扇藖砹私鈩⑹埖脑┩。
⑷黃陵:在今湖南湘陰縣北。《哭劉司戶蕡》:“去年相送地,春雪滿黃陵!薄端涀ⅰ罚骸跋嫠直苯淈S陵亭西,又合黃陵水口。其水上承太湖,湖水西流,逕二妃廟南,世謂之黃陵廟!薄斗捷泟儆[》:“廟在潭州湘陰縣北九十里!薄锻ǖ洹罚骸霸乐菹骊幙h有地名黃陵,即二妃所葬之地!贝簼簦貉匀ツ挈S陵別后,方歷一載。時商隱在長安,與蕡所處之地遙隔大江,故云“春濤隔”。
、射云郑褐附,即潯陽,今江西九江。《廬山記》:“江州有青盆山,故其城曰湓城,浦曰湓浦!眲⑹埧赡茏溆诖说。書:此指訃書。從江州傳來劉蕡的死訊,正是秋雨降落之時。
、拾踩剩何鲿x潘岳的字,他長于寫作哀誄文。此句以潘岳自喻,說自己只能空作詩文以致哀悼。誄(lěi):古代敘述死者生前事跡,表示哀悼的文體。
、苏谢辏骸冻o》篇名,王逸認為是“宋玉憐屈原魂魄放佚,厥命將落,故作《招魂》”。
⑻風義:風度節(jié)義。此謂以交情而論,我們是朋友;但以風骨氣節(jié)而論,我則敬之為師。
⑼同君:與您一樣,作為同輩。寢門:內室的門。《禮記·檀弓上》載:孔子說:“師,吾哭諸寢;朋友,吾哭諸寢門之外。”即師重于友之意。商隱敬重劉蕡的為人,所以說不敢自居于朋友之列而在寢門以外哭吊他。
【翻譯】
天帝高高在上,天門緊閉,更不派神巫下凡來問一下劉蕡您的'冤情。自從去年春天與您在黃陵分別后就一直被滔滔江水阻隔,再也沒有見面,一別之后,等來的竟是您客死潯陽的噩耗。我此時只能像潘岳一樣空作哀誄之文,卻無法為您招魂使您起死回生。劉蕡您平生高風亮節(jié),于我亦師亦友,我不敢與您同列,更不敢在寢外哭悼亡靈。
【鑒賞】
首聯(lián)寓言劉蕡被冤貶的情景:高高在上的天帝,安居深宮,重門緊閉,也不派遣巫咸到下界來了解銜冤負屈的情況。這幅超現(xiàn)實的上下隔絕。昏暗陰冷的圖景,實際上是對被冤貶的劉蕡所處的現(xiàn)實政治環(huán)境一種象征性描寫。比起他另外一些詩句如“九重黯已隔”、“天高但撫膺”等,形象更加鮮明,感情也更加強烈。詩人的矛頭,直接指向昏聵、冷酷的“上帝”,筆鋒凌厲,情緒激憤,使這首詩一開始就籠罩在一種急風驟雨式的氣氛中。
頷聯(lián)從去年春天的離別寫到今秋的突聞噩耗,大中二年初春,兩人在黃陵離別,以后就一直沒有再見面,故說“黃陵別后春濤隔”。第二年秋天,劉蕡的死訊從潯陽傳來,故說“湓浦書來秋雨翻”。這兩句融敘事。寫景、抒情為一體,具有鮮明而含蘊的意境和濃烈的感情色彩!按簼簟保恢恍蜗蟮仫@示了別后江湖阻隔的情景,而且含蓄地表達了因阻隔而引起的深長思念,“春濤”的形象,更賦予這種思念以優(yōu)美豐富的聯(lián)想!扒镉攴保茸匀坏攸c明聽到噩耗的時間,又烘托出一種悲愴凄涼的氣氛,使詩人當時激憤悲慟與凄冷哀傷交織的情懷,通過具體可感的畫面形象得到極富感染力的表現(xiàn)。兩句一寫生離,一寫死別,生離的思念更襯出死別的悲傷。感情先由上聯(lián)的激憤沉痛轉為纖徐低徊,又由纖徐低徊轉為悲慟激憤,顯得波瀾起伏。
前幅由冤貶到死別,在敘事的基礎上融入濃厚的抒情成分。后幅轉為直接抒情。頸聯(lián)以擅長作哀諫之文的西晉作家潘岳(字安仁)和“憐哀屈原忠而斥棄,……魂魄散佚”而作《招魂》的宋玉自喻,說自己只能寫哭吊的詩文深致哀悼,卻無法招其魂魄使之復生。兩句一正(只有……能)一反(何曾……解),相互映襯,有力地表達出詩人悲痛欲絕而又徒喚奈何的心情,下句尤顯得拗峭遒勁。
尾聯(lián)歸結到彼此間的關系,正面點出題中的”哭”字。劉蕡敢于和宦官斗爭的精神和鯁直的品質,使他在士大夫和知識分子中獲得很高的聲譽和普遍的崇敬,當時有聲望的大臣牛僧孺、令狐楚出鎮(zhèn)襄陽、興元時,都辟劉蕡入幕,待之如師友。詩人和劉蕡之間,既有多年的友誼,而劉蕡的風采節(jié)概又足以為己師表,所以說“平生風義(情誼)兼師友”!抖Y記·檀弓上》說,死者是師,應在內寢哭吊;死者是友,應在寢門外哭吊。詩人尊劉蕡如師,所以說不敢自居于劉蕡的同列而哭于寢門之外。這兩句,不但表達了侍人對劉蕡的深摯情誼和由衷欽仰,也顯示了這種情誼的共同思想、政治基礎,正因為這樣,這首哭吊朋友的詩,其思想意義就遠遠超越一般友誼的范圍,而具有鮮明的政治內容和強烈的政治批判色彩;詩人的悲痛、憤激、崇敬與同情也就不只屬于個人,而具有普遍的意義。直接抒情,易流于空泛、抽象,但由于詩人感情的深摯和表達的樸素真切,則顯出深沉凝重的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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