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見賴瓜瓢散文
這是一個上午,我和編導(dǎo)梅園、滎陽宣傳部的張科長一同去桃花峪村的黃河邊選景。天是灰灰的,有霧隔著,太陽始終沒肯露面。
為了把滎陽詩歌文化節(jié)拍出點新意,我把演出現(xiàn)場的開場盤鼓表演放在了桃花峪村“黃河中、下游分界線”的黃河邊上。
桃花峪村坐落在黃河岸邊高高的土塬上。從土塬上往下走,去河邊的時候,大家都一門心思地想著選景的事,無暇顧及路邊的景色。待選景之后,返回的路上,大家的心里已經(jīng)有底,眼睛便開始留意路邊的花花草草了。
桃花峪村與黃河水面之間的落差大概有百十米的樣子,通往黃河邊的路是在土塬上開鑿的,很陡。路的兩邊長滿了野生植物。在那些野生植物中,最能吸引我們一行人的是酸棗樹。九月的酸棗樹上結(jié)滿了酸棗,摘下一棵放到嘴里,酸酸的,甜甜的,涎水就沿著食管兒盡情地流進胃里,那是一種說不清的滋味,只能感覺。
路兩邊的酸棗樹很多,樹上結(jié)的酸棗也特別多,剛摘了不一會,我就兜里揣著酸棗,手里拿著酸棗,嘴里嚼著酸棗,躬著腰,甜絲絲,酸溜溜的往塬上的桃花峪村走去了。
大家正在吃著、笑著、說著、走著,無意間我在路邊的草叢中看到了幾棵久違了的“賴瓜瓢”(我們家鄉(xiāng)也有管它叫“老鴉瓢”的。學名叫什么我不知道),這可是我兒時記憶最深刻的東西!它就生長在我家鄉(xiāng)的嫩江邊上。在最困苦的六、七十年代里,“賴瓜瓢”讓我品嘗了太多的快樂與甜蜜。
我的家鄉(xiāng)富拉爾基有條嫩江,她就從家鄉(xiāng)的東側(cè)緩緩走過。平時,嫩江是極其美麗、極其溫順的一條江啊,可一旦發(fā)起脾氣,她也會離開河床,在嫩江兩岸的平原上橫沖直撞,恣意沖刷出一條條溝壑。也不知道是哪年哪月哪日,也不知是誰招惹了她,嫩江就暴戾的發(fā)起了脾氣,沖出河床,在江的東側(cè),深淺不一的掘開了三條溝槽;離我們最近的,因為水淺,還有大片的沙灘,天熱時大家都喜歡在那里洗澡,我們習慣的叫她游泳區(qū);中間那條是主流,水深流急,我們都叫她二道江;離我們最遠的那條,一直向江東的大草甸子里插了過去,最終她也沒有回歸主流,彌漫在了荒原上,我們叫她三道江。“賴瓜瓢”就生長在二道江與游泳區(qū)之間的江心島上。我們習慣的管江心島叫二道江。
我小的時候,二道江上長滿了茂密的柳條林,成千上萬的江鷗把蛋產(chǎn)在柳條林下面的沙地上,讓沙子的溫度幫助它孵化出幼小的生命。那時的二道江一片生機,柳條林里有鳥蛋,江邊的水里有蛤蜊和“海啦蟆蟆”(不知道“海啦蟆蟆”的學名叫什么),地上長著“賴瓜瓢”和“羊辣灌”,都是能吃的'東西。我和我們班上的幾名淘氣的同學常常逃學去那里玩耍,不是掏鳥蛋、摸蛤蜊、抓“海啦蟆蟆”,就是摘“賴瓜瓢”或挖“羊辣灌”(我也不知道“羊辣灌”的學名)!把蚶惫唷笔且环N很有意思的植物,春天,在地面上,只能看到幾片貼著地皮生長的鋸齒形葉子,可它根部卻是白白的,又粗又長。我們經(jīng)常去挖這種植物吃它的根,那白色的根,咬上一口辣酥酥的,在那個沒什么可吃的年代里,能咬上一口辣酥酥的東西也算是換換口味了;而“賴瓜瓢”跟“羊辣灌”的味道是不一樣的,“賴瓜瓢”是甜絲絲的,我說的是甜絲絲,并不象糖果那樣甜!百嚬掀啊钡墓硬淮,是綠色的,形狀很象橄欖,當你掐斷果蔓,把“賴瓜瓢”摘下來的時候,被掐斷的地方會流出白色的漿汁,那白色的漿汁也是甜絲絲的。那個年代買糖是要憑糖票的,想吃甜的東西很難。能在二道江吃到不要糖票,也不要錢的“賴瓜瓢”,對于小孩子來說是一種莫大的幸福了。
為此,我對二道江、對“賴瓜瓢”充滿了感情,盡管離開家鄉(xiāng)多年,夢里也常;氐侥莻地方。可讓我痛心的是,現(xiàn)在二道江已經(jīng)不存在了,因為柳條林早被砍光了,江鷗早就不見了蹤影,游泳區(qū)也被垃圾填滿了,二道江被十幾個挖沙人承包,江心島到處是沙堆和那十幾戶承包人的生活垃圾,二道江幾乎是寸草不生了。
回家鄉(xiāng)時,我去二道江我問過挖沙人掙了多少錢,挖沙人說,最先干的能那幾戶掙了十幾萬吧!后干的賠了。我在想,就算這十幾戶都掙上了十幾萬,總共才一百萬,可這種對自然的破壞是幾個億也恢復(fù)不了的呀!
欲哭無淚。
在滎陽桃花峪的黃河邊上,我有幸又見到了“賴瓜瓢”。我蹲下身去看了很久,心里先是泛起一陣甜蜜,后是泛起一陣苦澀,我拍了幾張照片,然后,我輕輕的掐斷了一個“賴瓜瓢”的果蔓,把那個“賴瓜瓢”放到嘴里,甜絲絲的感覺讓我又回到了童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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