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鄉(xiāng)印記詩歌
山梁
村東頭的山梁
脊背上托起一輪太陽
紅紅的光芒
像我的蠟筆畫
離我最近的遠方
一個升騰的圓
她的下方是兩道杠
清晨升起的理想傍晚睡去
一直重復(fù)到我離開村莊
老井
在我出生之前
它就存在
滄桑的過往
斑駁的青苔已經(jīng)泛黃
倔強的轆轤
纏繞著它的夢想
一次次用柳滾敲打它的肚囊
石槽靜靜地蹲在一旁
飲馬車老板的口哨在響
老碾房
村頭西廂房
一磐碾子吱嘎作響
諾大的碾盤上
沉重的碾子碾壓粗糧
我跟在推碾子的母親身后
稚嫩的小手扶著碾框
直到碾出一年口糧
紅的.是高粱米
玉米面金黃
老楊樹
村后老楊樹
粗糙的樹干記載滄桑
幾世輪回春發(fā)秋落
只那喜鵲窩依枝椏搖晃
小喜鵲早已飛走
老喜鵲呼喚著遠方
兒女在哪里歌唱
老月亮
老祖宗留下的月亮
現(xiàn)在還是那么亮
爺爺早已去世
父親也走了
只有她還在
不會因老而去
溫婉皎潔的月光
暖在我底心上
鏵鐘
在我耳畔回響
是生產(chǎn)隊的那掛鏵鐘
比大公雞叫的還早
老榆樹承載著他的煎熬
徐打頭的——
又敲響那催耕的鐘
頂著三星下地的人們
揉著尚未睡醒的通紅眼睛
沙啞著車老板的吼聲
老屋
是母親張羅蓋的
是三間土房
楊木檁子楊木大梁
窗戶扇用紙糊上
傍晚煤油燈發(fā)黃的光
后來在門前打了井
山楂樹井臺下長
緊西頭那間做過我的新房
已尋不見他地模樣
老場院
周長十里地
那是它的圍墻
老場院記得你的滾子響
豆垛移到你的場
高粱頭和玉米穗
一個紅一個黃
沙冷的冬初開打場
趕場的老板兒
吆喝著唱
糞箕子
爺爺?shù)募S箕子
掛在肩膀
跟在馬車后
圍繞豬群旁
一鏟鏟糞便箕子里裝
一箕糞半升糧
他的心里有本帳
多攢糞能打糧
從不貓冬把福享
老火盆
里外屋連二炕
裝火炭一盆放中央
傍晚盆里埋土豆
烤過面餅子吱啦香
姥家串門燒雞蛋
爆米花兒跨兜里裝
火鏟翻過火炭紅
暖暖的小腳熱乎乎炕
火盆伴我度時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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