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金陵鳳凰臺的原文
詩人登上鳳凰臺,觀賞壯美的長江,憑吊歷史、感慨當今,所有的人都會成為匆匆的歷史過客,惟有眼前的自然美景是永恒不變的。
登金陵鳳凰臺⑴
鳳凰臺上鳳凰游,鳳去臺空江自流。
吳宮花草埋幽徑⑵,晉代衣冠成古丘⑶。
三山半落青天外⑷,一水中分白鷺洲⑸。
總為浮云能蔽日⑹,長安不見使人愁。
詞語注釋
、沤鹆辏航K省南京市古稱,南京簡稱寧,是江蘇省省會。地處長江中下游平原東部蘇皖兩省交界處,江蘇省西南部。南京是中國著名的古都,歷史悠久,文化繁盛。春秋戰(zhàn)國時期,南京地處“吳頭楚尾”,為吳國置冶城于此。鳳凰臺:故址在今南京市鳳凰山!短藉居钣洝肪砭攀蠔|道江寧縣:“鳳凰山,在縣北一里,周回連三井岡,迤邐至死馬澗。宋元嘉十六年,有三鳥翔集此山,狀如孔雀,文彩五色,音聲諧和,眾鳥群集。仍置鳳凰臺里,起臺于山,號為鳳凰山。”宋張戒《歲寒堂詩話》卷一:“金陵鳳凰臺,在城之東南,四顧江山,下窺井邑,古題詠唯謫仙為絕唱”(又見張表臣《珊瑚鉤詩話》卷一)。
、茀菍m:三國時吳國建都金陵,故稱。
⑶晉代:東晉亦建都于金陵。衣冠:指豪門貴族。丘:墳墓。
、热桨肼淝嗵焱猓喝竭b遙在望,看不清楚。三山:山名,在南京市西南長江邊,因三峰并列、南北相連而得名。陸游《入蜀記》卷一:“三山,自石頭及鳳凰臺望之,杳杳有無中耳。及過其下,則距金陵才五十里。”半落:形容三山有一半被云遮住。
⑸二水:一作“一水”。指秦淮河流經南京后,西入長江,被橫截其間的白鷺洲分為二支。白鷺洲:古代長江中的沙洲,洲上多集白鷺,故名。今已與陸地相連。位于今南京市水西門外,已辟為白鷺洲公園,是南京城南地區(qū)最大的公園。該園在明朝初年是開國元勛中山王徐達家族的別業(yè),故稱為徐太傅園或徐中山園。后徐達后裔徐天賜將該園擴建成當時南京“最大而雄爽”的園林,取名為東園。該園成為園主與王世貞、吳承恩等許多著名文人詩酒歡會的雅集之所。明武宗南巡時,曾慕名到該園賞景釣魚。入清以后,因不斷受到戰(zhàn)火與人為的破壞,以致景物凋零,園林蕭瑟,一代名園已成遺址。民國期間,南京市政府于1929年將該處建為“白鷺洲公園”。至日偽期間又遭摧殘,公園淪為一片廢墟。
、矢≡颇鼙稳眨罕扔髯嫵籍數。浮云:陸賈《新語·察征》:“邪臣之蔽賢,猶浮云之障日月也。”
作品譯文
鳳凰臺上曾經有鳳凰鳥來這里游憩,而今鳳凰鳥已經飛走了,只留下這座空臺,伴著江水,仍徑自東流不停。當年華麗的吳王宮殿,及宮中的千花百草,如今都已埋沒在荒涼幽僻的小徑中,晉代的達官顯貴們,就算曾經有過輝煌的功業(yè),如今也長眠于古墳中,化為一抔黃土。我站在臺上,看著遠處的三山,依然聳立在青天之外,白鷺洲把秦淮河隔成兩條水道。天上的浮云隨風飄蕩,有時把太陽遮住,使我看不見長安城,而不禁感到非常憂愁。
登金陵鳳凰臺》是唐代偉大詩人李白登金陵鳳凰臺而創(chuàng)作的懷古抒情之
作。全詩八句五十六字,以登臨鳳凰臺時的所見所感而起興唱嘆,把天荒地老的歷史變遷與悠遠飄忽的傳說故事結合起來攄志言情,用以表達深沉的歷史感喟與清醒的現(xiàn)實思索。此詩氣韻高古,格調悠遠,體現(xiàn)了李白詩歌以氣奪人的藝術特色。
作品名稱:《登金陵鳳凰臺》 七言律創(chuàng)作年代:盛唐 詩
作品出處:《全唐詩》 作者: 創(chuàng)作背景
《登金陵鳳凰臺》是李白集中為數不多的七言律詩之一。此詩一說是
天寶(唐玄宗年號,742~756)年間,作者奉命“賜金還山”,被排擠離開長安,南游金陵時所作;一說是作者流放夜郎遇赦返回后所作。“鳳凰臺”在金陵鳳凰山上,相傳南朝劉宋永嘉年間有鳳凰集于此山,乃筑臺,山和臺也由此得名。
作品鑒賞
《登金陵鳳凰臺》是唐代的律詩中膾炙人口的杰作。開頭兩句李白以鳳凰臺的傳說起筆落墨,用以表達對時空變幻的感慨。“鳳凰臺上鳳凰游,鳳去臺空江自流”,自然而然,明快暢順;雖然十四個字中連用了三個“鳳”字,但絲毫不使人嫌其重復,更沒有常見詠史詩的那種刻板、生硬的毛病。鳳凰臺為地點,在舊金陵城之西南。據《江南通志》載:“鳳凰臺在江寧府城內之西南隅,猶有陂陀,尚可登覽。宋元嘉十六年,有三鳥翔集山間,文彩五色,狀如孔雀,音聲諧和,眾鳥群附,時人謂之鳳凰。起臺于山,謂之鳳凰山,里曰鳳凰里。”李白用“鳳凰臺”不是一般意義上的登臨抒懷,而是別有機杼。從遠古時代開始,鳳凰便一直被認為有祥瑞的意義,并且與社會的發(fā)展有關:美好的時代,鳳凰鳥則從天而降,一片天籟之聲。因此,鳳凰鳥的出現(xiàn),多半顯示著稱頌的意義。然而李白在這里首先點出鳳凰,卻恰恰相反:他所抒發(fā)則是由繁華易逝,圣時難在,惟有山水長存所生發(fā)出的無限感慨。引來鳳凰的元嘉時代已經永遠的過去了,繁華的六朝也已經永遠的過去了,只剩下浩瀚的長江之水與巍峨的鳳凰之山依舊生生不息。
三四句的“吳宮花草埋幽徑,晉代衣冠成古丘”,從“鳳去臺空”的變化時空入手,繼續(xù)深入開掘其中的啟示意義。“生子當如孫仲謀”的吳大帝,風流倜儻的六朝人物,以及眾多的統(tǒng)治者,他們都已經被埋入墳墓,成為歷史的陳跡;就連那巍峨的宮殿也已經荒蕪破敗,一片斷壁殘垣。煊赫與繁華并沒有留給歷史可以值得紀念的東西。這里含蘊著李白獨特的歷史感喟。那些“投汩笑古人,臨濠得天和”與“功高不受賞,長揖歸故園”的高士、哲人,獲得了李白特殊的尊敬。同時,李白敢于藐視封建秩序,打破傳統(tǒng)偶像的精神束縛,以至于輕堯舜,笑孔丘,平交諸侯,長揖萬乘。所以,李白對這些帝王的消逝,除去引起一些感慨之外,沒有絲毫惋惜。那么,當他把歷史眼光聚焦在那些帝王身上的時候,蔑視的態(tài)度是顯而易見;ú菖畈斓匾琅f,一切都按照規(guī)律變化發(fā)展著。這就是歷史,這就是千古的興亡。
“三山半落青天外,二水中分白鷺洲”,接下二句表現(xiàn)出李白沒有讓自己的思想完全沉浸在對歷史的憑吊當中,而把深邃的目光投向大自然的情懷。三山亦為地點,舊說在金陵西南的江邊。據《景定建康志》載:“其山積石森郁,濱于大江,三峰并列,南北相連,故號三山”。又據陸游的《入蜀記》載:“三山自石頭及鳳凰臺望之,杳杳有無中耳,及過其下,則距金陵才五十余里。”陸游所說的“杳杳有無中”,恰好箋注說明了“三山半落”那若隱若現(xiàn)的景象描寫。尤其是那江中的“白鷺洲”,橫亙于金陵西長江里,竟把長江分割成為兩半。于是,自然力的巨大、恢闊,賦予人以強健的氣勢,寬廣的胸懷,也把人從歷史的遐想中拉回現(xiàn)實,重新感受大自然的永恒無限。
李白雖然具有超脫塵俗的理想愿望,但他的心卻始終關切著現(xiàn)實政治與社會生活,于是當他對歷史與自然進行親切的光顧之后,又把自己的眼睛轉向現(xiàn)實政治。他極目遠眺,試圖從六朝的帝都放眼到當時的權力中心,亦即自己的心之所向的首都長安。然而他的努力失敗了,原因是“總為浮云能蔽日”,只好“長安不見使人愁”。于是,浮云悠悠,愁思無限,壯志難酬,哀怨如縷。在這里李白化用了陸賈《新語》中的“邪臣之蔽賢,猶浮云之障日月也”的說法,用來寄予自己的內心懷抱。他的痛苦,他的疾惡如仇,他的“與爾同消萬古愁”的情結,仿佛也就容易理解。特別是其中的“長安不見”又內含遠望之“登”字義,既與題目遙相呼應,更把無限的情思涂抹到水天一色的大江、巍峨崢嶸的青山與澄澈無際的天空當中。這樣心中情與眼中景也就茫茫然交織在一起,于是山光水色,發(fā)思古之幽情,思接千載;江水滔滔,吟傷今之離恨,流韻無窮。
李白是天才詩人,并且是屬于那種充滿創(chuàng)造天才的大詩人。然而,惟獨李白臨黃鶴樓時,沒能盡情盡意,“馳志”千里。原因也很簡單,所謂
“眼前有景道不得,崔顥題詩在上頭”。因而,“謫仙詩人”難受、不甘心,要與崔顥一比高低;于是他“至金陵,乃作鳳凰臺詩以擬之”,直到寫出可與崔顥的《黃鶴樓詩》等量齊觀的《登金陵鳳凰臺》時,才肯罷休。 這雖然是傳言,但也挺恰切李白性格!兜墙鹆犋P凰臺》博得了“與崔顥黃鶴樓相似,格律氣勢未易甲乙”的贊揚。其實,李白的《登金陵鳳凰臺》,崔顥的.《黃鶴樓詩》,它們同為登臨懷古的雙璧。
李白《登金陵鳳凰臺》的藝術特點,首先在于其中所回蕩著的那種充沛、渾厚之氣。氣原本是一個哲學上的概念,從先秦時代起就被廣泛運用。隨著魏晉時期的曹丕以氣論文,氣也就被當做一個重要的內容而在許多的藝術門類里加以運用。雖然,論者對氣的理解、認識不完全相同,但對所含蘊的思想性情、人格精神與藝術情調,又都一致認同。李白《登金陵鳳凰臺》中明顯地充溢著一股渾厚博大之氣,它使李白觀古閱今,統(tǒng)攬四海于一瞬之間,且超然物外,揮灑自如。渾厚博大之氣使李白淵深的思想,高妙的見解,闊大的心胸,成為編織巨大藝術境界的核心與精神內含。就像透過“三山半落青天外,二水中分白鷺洲”的巨大立體時空,可以感受到歷史的脈搏跳動與詩人的呼吸一樣,通過李白的舉重若輕,從容自在,以浩然雄大之氣充塞整個詩歌境界的努力,也能更進一步感受到他整個詩歌以氣奪人的藝術特點。
李白《登金陵鳳凰臺》的藝術特點,又在于對時空觀念的完美表達。這既體現(xiàn)在對歷史與自然的認識上,也體現(xiàn)在他構造時空藝術境界的表達方法上。李白強調的自然永恒不朽,一方面是宣傳他的以自然為中心的“物我為一”的世界觀,另一方面也是為了揭露歷史上的統(tǒng)治神話。因為從古而來,幾乎所有的統(tǒng)治者他們都宣揚自己的世代永存與精神不滅,并且還把這樣一種模式灌輸到人們的意識形態(tài)當中,使人深信不疑。但是,李白則對此不以為然。他認為即或是極為強有力的統(tǒng)治者,就像秦始皇,他可以“揮劍決浮云,諸侯盡西來。明斷自天啟,大略駕群才”,然而他終歸也要“但見三泉下,金棺葬寒灰”(《古風·秦王掃六合》),煙消云散是不可避免的。所以,在李白看來,宇宙萬物之中,能夠獲得永恒存在的只有自然。一切的繁華與驕奢淫逸都會煙消云散;如果說它們還存在,似乎也只是作為自然的反襯而存在的。另外,李白在表現(xiàn)自然力量的雄大與變化的時空觀時,則選取了最為典型的事物,即“三山半落”之混茫與“二水中分”之遼闊,從而構造出闊大的境界,并且把歷史的變遷,即時間的改變與地點的依舊,即空間的不改整體地表現(xiàn)出來,啟發(fā)人們作更深的思考。
李白《登金陵鳳凰臺》的藝術特點,還在于別致自然的遣詞造句。由于詩以寓目山河為線索,于是追求情隨景生,意象諧成也就顯得特別重要。“鳳凰”的高飛與“鳳凰臺”的“空”,潔凈、疏郎,與詩人瀟灑的氣質和略帶感傷的情懷相一致,且意到筆到,詞義契合,起到了內外呼應的作用。另外,整首“登臨”的內在精神,與“埋幽徑”“成古丘”的冷落清涼,與“三山”“二水”的自然境界,與憂讒畏忌的“浮云”惆悵和不見“長安”無奈凄涼,都被恰切的語詞鏈條緊緊地鉤連在一起,從而當得起“古今題詠,惟謫仙為絕唱”的贊譽。
李白《登金陵鳳凰臺》一詩,以其曠達高遠與略帶黯淡色彩的吟詠,成為文學史上獨特的鳳凰詠嘆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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