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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尕福為題的優(yōu)秀散文
一嘟嚕一嘟嚕的洋槐花開得正盛,空氣中彌漫著甜絲絲的香味。正午的黃河,水面波光粼粼,靠近岸邊的淺水處,清澈見底,幾條小魚悠閑的游來游去,偶爾一片槐花落下,驚得魚兒四散逃開。
十三歲的小艄工尕福望了一眼遠(yuǎn)處正在修建的黃河大橋,憤憤地吐了一口唾沫,順手拉過草帽往臉上一扣,倒地呼呼大睡起來。對岸綠樹掩映的村子里傳來一兩聲悠長的布谷鳥叫聲,水面更顯空曠了。
不知道從什么時候起,尕福的爸爸就開始在黃河上擺渡,一根長長的鋼索從黃河這邊一直拉到對岸,沒有櫓漿,只用一根長長的竹竿這兒一點(diǎn),那兒一撐,龐大的鐵船就在這滾滾的黃河上來回行走,送去一船船的蔬菜,農(nóng)產(chǎn)品,運(yùn)回一船船的煤炭和農(nóng)家常用的物品。
對岸村子后面是一個好大好大的煤礦,尕福去過一回,那些從井下上來的人,咧嘴一笑,牙齒白得晃人眼,偶爾看見一兩只麻雀,也是黑的。緊挨煤礦是一個新建的發(fā)電廠,聽大人們說,煤礦挖出的煤,在這兒變成電,送向四面八方,發(fā)電廠附近有一個農(nóng)貿(mào)市場,附近村子里的農(nóng)民種的蔬菜瓜果,全都運(yùn)到這兒來買。
尕福還很小的時候就在這河邊幫爸爸了。爸爸?jǐn)[渡,尕福牽一頭毛驢,幫人把從船上卸下來的人力車?yán)虾拥獭]車的時候,毛驢在一邊啃草吃,尕福就在岸邊的沙灘上學(xué)著寫字或者看小人書,十三歲那年的暑假,爸爸和村子里的人忙著種大棚菜,尕福就開始自己擺渡了。
認(rèn)識水霞姐是在一場大雨后的傍晚。晚霞燒紅了西邊半個天空。尕福正準(zhǔn)備收船時,對岸傳來一陣悠長的招呼聲,“喂---,船過來一下”循聲望去,對岸綠草如蔭的河堤上,有人搖著一頂草帽在招手。眨眼間小船飄到了對岸,叫船的是一個漂亮的姑娘,約摸十八九歲,一件合身的淺紅色小方格襯衫,一件淺綠色的褲子,烏黑的長發(fā)用一條手帕綰成一束,很自然的垂在腦后,簡直就像電影里下來的人兒。身邊放著一對竹筐,筐里是一些賣剩的菜,尕福幫著把筐拿上船,船向?qū)Π稉稳,“小弟弟,你是哪個村的?……”就這樣,尕福和水霞姐很快熟悉了。有一次,水霞姐姐的一條紗巾被風(fēng)刮到黃河里了,尕福急得一個猛子扎到河里撈了起來,而他自己的衣服卻濕透了,水霞姐索性給他洗凈了,晾在河邊的一塊大石頭上,太陽一照,衣服冒著熱氣,一會兒干了,從小失去了母親的尕福感到了一種母親般的溫暖。斗轉(zhuǎn)星移,尕福和水霞簡直就像是親姐弟,尕福每天都送水霞姐姐去對岸賣菜,晚上再接她回來。水霞姐姐每次總給尕福帶些吃的,有時是韭菜雞蛋餅,有時是一對小甜瓜,有時是兩個熱氣騰騰的包子,尕福的衣服不小心掛破了,水霞姐給一針一線的縫好,尕福樂得跑前跑后直叫姐姐。
秋后的一個傍晚,太陽快落山了,還不見水霞姐回來,尕福等得有些心急,斜靠在船幫上打盹。
一陣摩托聲響,水霞姐姐終于回來了,是一個小伙子騎摩托車帶她來的,兩人很親密的樣子,水霞姐頭發(fā)長長的披在肩上隨風(fēng)飄曳,還燙成小卷,一臉幸福的紅暈。水霞姐姐告訴他,這是她認(rèn)識的一個朋友,叫二喜,在煤礦上上班,尕福只隨便哼了一聲。他故意別過臉不看那人,開船時,尕福瞅了那人一眼,覺得那人一臉的粉紅疙瘩,很丑。
不知道為什么,他覺得水霞姐姐披散著頭發(fā)的樣子,也很丑。那天尕福很郁悶,河邊一棵棗樹,樹梢上剩下的一顆棗兒紅得耀眼。打那以后,水霞姐很少再關(guān)心尕福,也沒再帶過吃的給他,她每次回來,都很興奮的樣子,給尕福講一些煤礦的見聞,可尕福一句也沒有聽進(jìn)去。
轉(zhuǎn)眼到了秋末冬初。一天,水霞姐很早就賣完菜回來坐船。她勸尕福說,那黃河大橋很快就通車了,到時候誰還會坐你的船呢,回去好好念書吧,將來考上大學(xué),好去大城市工作。水霞姐還告訴他,他很快就要結(jié)婚了,也許再不會賣菜了。那天,尕福莫名其妙的想發(fā)火,他恨那大橋,恨那個叫二喜的。
晚上躺在床上,尕福左思右想,后來終于想明白了,水霞姐姐做的事肯定沒錯。他覺得水霞姐姐結(jié)婚,他應(yīng)該祝福她呀!于是他決定要送水霞姐姐一件禮物。第二天,尕福去了電廠旁邊的那個農(nóng)貿(mào)市場,送什麼禮物呢?先選了一個親嘴的小磁人,會轉(zhuǎn)圈,拿著看了看,又覺得很丑,最后選了一個做工很好的同心結(jié),他覺得那個很有些意思,電視上也這樣說過。
自上次水霞姐說過后,她果然再也沒出來賣過菜,大橋通車的那一天,水霞姐結(jié)婚了。
尕福到橋頭上去等,迎親的車從大橋上徐徐開過,看見尕福,水霞姐從車上下來了,那個叫二喜的也過來了,尕福把那份包裝精美的同心結(jié)送到水霞姐姐的手里,他覺得今天的水霞姐姐是最漂亮的。水霞姐說,“謝謝我的好弟弟”,然后叫二喜給尕福一個紅包,二喜趕緊掏出一個紅包,塞到尕福的手里?粗阶咴竭h(yuǎn)的迎親車隊(duì),尕福愣在那兒,手中的紅包也不知什么時候被風(fēng)吹到黃河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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