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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冷也有脈脈柔情優(yōu)美散文

時間:2024-09-27 19:58:08 散文 我要投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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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冷也有脈脈柔情優(yōu)美散文

  在北方的鄉(xiāng)村,我生來尖嘴彎腰身子修長,是一個紅潤潤的辣妹子。老秋一來,風(fēng)搖干了秧稞們,我的臍頸開始發(fā)蔫。就在這時,一只粗糙的手嘎啦一聲扯下我。眼淚汪汪地回頭瞧著,我的母體佝僂了枯萎了,孤零零的站在壟臺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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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木頭窗框的棱凹進(jìn)草泥里,腐爛出一溜溝溝,吸足了夏天的溫?zé),摸一把,暖融融。豆娘悄悄地光顧,震顫著翅膀起舞,伙伴們羞澀地攤在紫荊笸籮里,默不作聲。陽光跑來瞅瞅,轉(zhuǎn)眼黏上了豐腴的藍(lán)條南瓜,苗條的金角瓜。一堆賴皮青的柿子,懶散著,各個嫵媚多汁,幾只蘆花母雞胖得走不動,卻仰起脖子,紛紛奓開一圈頸上的羽毛,早已貪婪地瞄上了。

  房頂上厚厚的蒲草黃了,榆樹葉一簇簇地隨風(fēng)飄落。一只露洞的白漆盆子旋出了圈,從狗架上滾下來,嚇得大白豬撒腿就跑。矮窗子上封了塑料紙,鼓出虛漲漲的肚子。風(fēng)把麥秸泥墻上的毛毛草管吹透,發(fā)出巫婆一樣細(xì)長的鳴聲。小孩子們在朝陽的墻根轉(zhuǎn)悠,縮起腦袋,手兒插進(jìn)袖口,抱緊膀子?xùn)|張西望,冬天來了。

  我和姐妹們渾身皺了皮,掉了水氣,軟塌塌的,灰土暴臉的,一水水給穿上了白線繩,長長一串子掛在屋檐下。這下站得高了,卻滿眼冰霜。土地凍得堅硬無比,鞋底子走上去發(fā)出咔噠咔噠煩燥的響聲,使勁刨一鎬頭,蹦起一塊冰疙瘩,手掌已經(jīng)酸痛。遠(yuǎn)處奔騰的河水凍成了光亮的鏡子,人嚷馬叫,挑擔(dān)推車的絡(luò)繹不絕。有時,一絲陽光喝醉了,朦朧地走著,仿佛一個逃跑的情人正趕回來懺悔,大家露出難得的笑臉,皮膚感覺癢癢的。

  夜晚到了,天空深藍(lán),繁星閃爍,千萬根銀針一樣齊刷刷地刺向地面,應(yīng)和著滿目霜花,粼粼亮光,更加幾分蕭瑟。村子的狗兒都被凍住了嘴巴,悄無聲跡。直到斷裂了樹枝,直到所有的星星隱退,直到黑暗爆出怒吼:暴風(fēng)雪瘋狂地肆虐。

  寒冷真地來了,走近了,是一個比超人還勇敢的北方漢子。老天為了迎接它,宣布了漫天蓋地的白色禮儀。它像明星走地毯一樣,揮著手,款款而來,笑意連連。

  早晨,第一縷晨光降臨,便有無數(shù)的傾慕者等候:蒲草絲綴上了晶瑩剔透的冰凌子,玻璃上的花環(huán)情意綿綿,我和姐妹們都戴上了潔白的絨巾,通體紅得透亮,塵埃飛散,神采奕奕。我們身邊那一排大菇娘,金紅色軟皮子微微張開,裹著亮亮的紅漿果,凍得跟多面的硬瑪瑙一樣,美麗妖嬈。大家都把寒冷當(dāng)做情人了。

  我和我的辣姐妹們貼著土泥墻,嗅著炊煙的味道,風(fēng)雪撲來時搖搖擺擺,時常向屋里張望,我們也分享著快樂,依依不舍這家祖孫三人。一個孤苦地白發(fā)小腳老婆婆,領(lǐng)著小小的姐弟倆。老婆婆無兒女,老伴早年去世了。那年大雪紛飛,她心里驟然難過,無法消解,便挎上祭品給老伴上墳。走著走著,遠(yuǎn)遠(yuǎn)地傳來嘶啞的哭聲,再往前走,驚呆了!在荒涼孤滅的野地里,老伴墳塋周圍有兩個孩子,大一點(diǎn)的背著小的,正一圈一圈走動,數(shù)不清的小腳印重疊著,踩成一條圓形道了。老婆婆沒管是人是鬼,踉蹌地跑過去抱住兩個孩子。小的是女孩,眼淚鼻涕凍在臉上,手腳紅紫,已成冰坨。大一點(diǎn)的男孩把外衣脫給妹妹了,為了哄妹妹,拼命地繞圈走路,已盡全力,當(dāng)即昏死過去了。老婆婆頓時仰天嚎啕大哭,那一刻,天地動容,寒冷羞愧,看著這個近乎瘋癲一樣的老太太背著抱著把兩個孩子救回家。后來知道,那兩個孩子是被狠心父母故意丟棄的。

  光陰荏苒,兄妹倆聰明孝順,都是好孩子,老婆婆晚年無比幸福。

  世上寒冷總是徘徊在門外守護(hù),有了它的柔情,生命才體會到溫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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