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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夜林邊駐足散文
我想我知道這樹林的主人,
盡管他的房舍坐落在山村。
他不會看見我在這里歇腳,
看著林中飄滿了雪花。
我的小馬一定覺得奇怪,
為何停在杳無人跡的野外,
在樹林和冰湖的原野上,
最濃重的夜色即將到來,
它晃動了一下鈴兒,
詢問我是否走失了路。
只有微風(fēng)吹過,
雪花輕舞,
除此一片沉默。
樹林真可愛,
黑暗幽深,
但我還有生活的夙愿,
再走一程才能入眠,
再走一程才能入眠。
這是十年前我在筆記本上摘錄的一首詩,雖然讓詩人揚名詩壇的是他那首膾炙人口的《未選擇的路》,但我還是執(zhí)著的喜歡他的這首《雪夜林邊駐足》,常常找出來看看,為他眼中林間慢慢飄舞的雪花而沉醉不已,從不讀出聲,生怕驚擾了雪夜的靜謐與安詳,如同小時候從父親那里得到一塊來之不易的巧克力后,便悄悄地珍藏,夜深人靜時,借著白白的月光深情的摩挲,隔著薄薄的錫箔紙輕輕地嗅它香濃甜膩的氣息,卻舍不得咬一小口,生怕破壞了它的完整與美好。
弗羅斯特是20世紀(jì)最受歡迎的美國詩人,他的詩,以擅長描繪美好的自然風(fēng)光見長,樸素清新的鄉(xiāng)村自然景象激發(fā)了詩人蓬勃的詩情,而同時他又很自然的融入了自己理性深沉的思索,所以他的詩,因風(fēng)光旖旎中富有哲理而備受世人的喜愛與推崇。
這首《雪夜林邊駐足》是他早年的詩作,據(jù)晚年的他回憶,當(dāng)時的他舉家搬遷在遠(yuǎn)離鎮(zhèn)子的僻靜鄉(xiāng)村,生活窘迫,那是個圣誕節(jié)前夕的寒冷雪夜,他獨自駕著馬車到小鎮(zhèn),去為心愛的孩子們買圣誕節(jié)禮物,可是因為囊中羞澀,他竟買不起櫥窗里花花綠綠的昂貴禮物,于是片刻躊躇后,他只得黯然駕車離去,他說當(dāng)時一個人一匹馬踽踽獨行在茫茫雪野,走到飄滿雪花的雪夜林邊,他停下馬車,面對那片潔白的未經(jīng)腳印污染的雪地和天地間靜靜飄舞的雪花,他痛哭失聲……一想到那樣敏感而多情的詩人為自己作為一個父親,一個深愛孩子的父親,卻買不起孩子最盼望得到的圣誕禮物而落淚,任何一顆堅硬的心都會在柔軟中隱隱作痛吧。
但是------小馬輕搖的的鈴鐺聲也許劃破了雪野的寧靜,也讓詩人抬起頭,透過朦朧的眼看到了眼前奇異的美,之所以說是奇異的美,是因為以往這片熟悉的風(fēng)景太讓他熟悉而被忽略了,也因為往日這個時候他不會獨自在雪夜林邊駐足,該和孩子們及妻子在溫暖的小屋里擁在爐火邊,透過氤氳著熱氣的窗玻璃看外面呼嘯的寒風(fēng)里雪花的舞蹈,外面那個凄清落寞的季節(jié)似乎與他們無關(guān),只是他們遙望的一幅風(fēng)景畫,雪下時是動態(tài)的,雪停時是靜態(tài)的?纱藭r此刻,駐足在雪夜的樹林邊,他身后是一望無邊的茫茫雪野,清冽的寒氣彌漫四野,只有他的小馬踏過的足跡和馬車碾壓留下的痕跡,眼前是一片幽深漆黑的樹林,樹木落光了所有的葉子,只有黑黑的枝椏在雪夜里默默地伸展,偶爾有不知名的鳥在樹梢撲棱一下翅膀的聲音,除此以外便沒有了任何聲響,萬籟無聲,只有雪花輕舞,只有靜默的他,哈出的白氣倏忽間便消散得無影無蹤了。剛才在小鎮(zhèn),人來人往的人群,琳瑯滿目的商鋪,物欲橫流的社會,世界的繁華熱鬧仿佛與他無關(guān),他是那樣卑微?蛇@一刻,眼前的茫茫雪野,幽深樹林,清冷冬風(fēng),善意地向他敞開懷抱,接納了我們這位失意落魄的詩人,讓他覺得自己仿佛是這兒的滿載而歸的風(fēng)雪夜歸人,而不是打馬而過的匆匆過客。
也許,有那么一會兒,沉迷于眼前雪景的他幾乎忘了溫暖的家,可愛的孩子們以及美麗的妻子,只想變成輕飄飄的雪花,緩緩落在林間,沉沉睡去,陷入安靜無紛擾的的睡眠。
但是------他突然象從睡夢里驚醒,再失意再窘迫,家還是溫暖的,孩子的歡笑妻子的柔情是他永遠(yuǎn)的的眷念,盡管他怕看見孩子眼角的失望,但是他的許諾以后一定會兌現(xiàn)的,只要不失去生活的夙愿,一切都會好起來的,他這樣寬慰自己。
于是,抖落心頭的憂郁,懷揣著對未來的希望與憧憬,他含著微笑,輕柔的拍拍小馬,跳上馬車,在心里作別這片靜謐而安詳?shù)牡臉淞,向家的方向奔去?/p>
于是,就有了這首動人的詩篇---《雪夜林邊駐足》。每每讀起它,那晚的雪花便又再次在我心靈的原野紛紛揚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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