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guān)于我的恩師的記敘文
師恩若水,滋養(yǎng)著我的生命。
師恩如歌,伴隨著我的成長。
如今,我已年屆不惑,站在講臺上,看著一雙雙或聰敏或純真的眼睛,聽著一聲聲或響亮或羞澀的問候,我不由自主會想起我的恩師——袁鳳春老師。
袁老師只教了我一年級,算是我的啟蒙老師了。她和我是一個村的,印象中她好像剛結(jié)婚,還沒有孩子,皮膚很白,短短的頭發(fā),至于什么模樣,我卻忘記了。只記得她似乎總含著笑,像一朵溫柔的蓮花。
70年代實行的還是單休日,那時我最不理解的就是為什么要有一個星期天,這一天的不到校,著實給了我巨大的煎熬。百無聊賴中最好的游戲就是到袁老師家門口跳一會兒皮筋,或者踢一會兒毽子,甚至于什么都不做,就傻傻地坐在袁老師家門外的橫梁上,看袁老師出出進(jìn)進(jìn)也是好的。每個上學(xué)的早上是最讓人興奮的一件事。棉褲是不必讓姥姥在灶臺下烘烤了,不用催,保管起得比兔子還快。胡亂扒拉幾口紅薯黃面粥,搬著小板凳就來到袁老師家,喊她一起去上學(xué)。有時去得早,袁老師還沒吃完飯,我們早到的小伙伴便會在外面耐心地等待。袁老師也常邀我們一起吃,我們很羞澀地?fù)u搖頭,蹲在地上,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誰也不說話,但內(nèi)心沒來由地充滿了歡喜。吃完飯,袁老師會給我們解開頭發(fā),重新梳理一下那扎得歪七扭八的小辮子,然后一大堆人就浩浩蕩蕩地開往學(xué)校了。
袁老師講課是否精彩至今我已沒有絲毫印象,但對她用鼓勵的方法來“哄”我們的場景卻記憶猶新。課堂上聽寫全對是要在全班反復(fù)表揚的,字寫得好看就更了不得,那是要打了鮮紅的“100分”,然后再貼在教室的墻面上的。最盼望的是她帶領(lǐng)著我們十幾個小孩子放學(xué)回家,總是遇見熟識的人,總是一路報喜。“小三不錯,今天能數(shù)到100了!”“小紅的字是全班最棒的!”“小亮今天爬黑板全寫對了!”“小黑當(dāng)上小組長了!”也不知道為什么袁老師總能找到我們那么多優(yōu)點,反正她遇到我們的家長總要大大地表揚一番。因為袁老師的一句句表揚,我們別提多開心了,所以在課堂上,我們總處在高度興奮狀態(tài)。記憶中在課堂上我是不能小聲講話的,因為總是害怕誰回答問題時響亮的聲音會超過我,奪走了袁老師對我的表揚;而舉手也從來不會把肘放在桌子上,高高地舉起手就已經(jīng)是相當(dāng)文雅了,后面的男生通常是紅著臉,梗著脖子,踩在凳子上拼命舉手的;朗讀課文尤甚,齊刷刷嘹亮的朗讀都能把房頂掀翻,我想,假若有外人到我們教室參觀,看到我們一雙雙玻璃球兒似的圓溜溜的眼睛盯著課文,讀的那么帶勁兒,一定會嚇一跳吧!這種熱血沸騰的場面刻在我腦海中至今已三十余年,想起來就覺得仿佛還在昨天。
袁老師對學(xué)生的耐心超乎尋常,這是我后來才品出來的。記得我們班有一個叫李代明的`學(xué)生,腦子很笨,每次都是倒數(shù)第一,但他卻很少因為笨而挨批評。有一次袁老師有事,臨時請鄰村的一個劉老師帶我們半天課。那天上午學(xué)得是“禾”字并組詞。劉老師在上面讀:“禾,禾苗的禾。”然后我們一起跟讀?衫畲髂X子慢,不轉(zhuǎn)彎,無論老師怎么教,他都不會。后來老師單獨教他自己:““禾,禾苗的禾!彼故菦]停頓,卻讀成了:“禾,禾苗的苗。”老師連教無數(shù)遍,他也連讀無數(shù)遍,最終也沒有讀成“禾苗的禾”。氣得劉老師一摔教鞭:“你,你這個王代明,真教不了你!”李代明說成了王代明,樂得我們捧著肚子大笑,教室里鬧翻了天。下午袁老師到校,我們都搶著說李代明的故事,袁老師一聽也樂得直不起腰來,叫來李代明,反復(fù)組詞,總算講明白了。
最可笑的要數(shù)李代明做加法數(shù)學(xué)題。非常簡單的“1+2=3”,他非得算成是“1+2=12”,你讓他扳指頭算,那結(jié)果肯定是3,可是一到數(shù)學(xué)本上列算式,就百分之百是12了。袁老師用扳指頭、數(shù)棒法、分堆法一一教授,可效果為零。小孩子如若鄙視起一個人,那就會像刀子一樣鋒利。李代明的爺爺外號是叫“法加”的(至于為什么叫“法加”,現(xiàn)在無從考究,也許應(yīng)該是“發(fā)家”吧),課下我們把李代明圍在中間,一起沖著他大喊:“法加不會做加法!法加不會做加法!”那個年代,爺爺?shù)拿郑ㄓ绕涫峭馓枺┍蝗撕埃且环N莫大的侮辱,更何況我們又在嘲笑他的笨!李代明哭著像發(fā)了瘋一樣,逮著誰咬誰。很快袁老師知道了這個消息,把李代明抱在懷里,快速而又嚴(yán)厲地掃了我們一眼,一句話也沒說,我們就嚇得噤聲不語了。后來,李代明終究學(xué)會了加法,雖然比我們慢些,但一直到他棄學(xué)(家里窮,一年級沒上完就輟學(xué)回家了),我們都覺得他是和我們一樣快樂的孩子,袁老師在他的世界里必然是沒有陰影的。
一年級的日子是多么快活呀!充滿快樂的課堂總是笑聲陣陣,做數(shù)學(xué)題會得到表揚,爬黑板總是你擠我搡,連值日掃地都充滿了甜蜜。早晨的陽光總是那么明媚,一天的時光卻短的沒法形容,看著沉沉下落的夕陽,我的心里充滿了沉甸甸的惆悵。袁老師是知道我們對她的依戀的。有一次放學(xué)時,袁老師對我說:“軍杰,晚上到我家睡吧,給我做個伴。“我欣喜若狂,連連點頭。吃過晚飯就要去找袁老師,結(jié)果小姨一把拉住我:“人家袁老師那么愛干凈,你腳丫子臟臟的,還亂擤鼻涕,弄臟人家床咋辦?”我一下子想到了自己每個早上總要把鼻涕抹在自家土墻上的樣子,一下子泄了氣。第二天袁老師問我為啥沒去她家,我囁嚅著說怕擤鼻涕,逗得袁老師一邊摸著我的頭一邊大笑。還有一次我生病發(fā)高燒,袁老師來看我,,我哭著說:“我不能去上學(xué)了,老師你要等著我,不要開新課呀!“袁老師一聽撲哧一聲笑了,扭頭對我媽說:“這孩子就是愛學(xué)習(xí)!蔽覌尳涌谡f:“你沒見那天,才叫傻呢!一個人躺在院子里的晾衣臺上,跟死了一樣。你猜她在干啥?背書呢!”媽媽嘆口氣:“唉!這妮子,離開袁老師就活不了了!”
一晃三十多年過去了,我再也沒有見過袁鳳春老師。她也許沒有想到,一年的經(jīng)歷,會給一個小姑娘帶來一生難忘的回憶。現(xiàn)在每當(dāng)我對學(xué)生失望,甚至發(fā)火時,就會不由自主想起當(dāng)年的我,想起袁老師不經(jīng)意間對我的影響,心中就不由得充滿了寬容與溫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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