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史·何喬新》原文及翻譯
原文:
喬新,字廷秀,江西廣昌人。時喬新已登景泰五年進士,官南京禮部主事,成化四年遷福建副使。所屬壽寧銀礦,盜采者聚眾千余人,募兵擊擒其魁。福安、寧德銀礦久絕,有司責(zé)課,民多破產(chǎn)。喬新以為言,減三之二。興化民自洪武初受牛于官,至是猶歲課其租,奏免之。遷河南按察使。歲大饑,故事,振貸迄秋止。喬新曰:“止于秋,謂秋成可仰也,今秋可但已乎?”振至明年麥熟乃止。都御史原杰以招撫流民至南陽,引喬新自助。初項忠驅(qū)流民過當民聞杰至益竄山谷喬新躬往招之附籍者六萬余戶。遷湖廣右布政使。荊州民苦徭役,驗丁口貧富,列為九等,民便之。
喬新性廉介,觀政工部時,嘗使淮西。巢令閻徽少學(xué)于文淵①,以金幣饋。喬新卻之,閻曰:“以壽吾師耳。”喬新曰:“子欲壽吾親,因他人致之則可,因吾致之則不可。”卒不受。福建市舶中官死,鎮(zhèn)守者分其貲遺三司,喬新獨固辭。不得,輸之于庫。既家居,楊愛遣使厚致贈,且獻良材可為櫬者,喬新堅卻之。
罷歸后,巡按江西御史陳詮奏:“喬新始終全節(jié),中間只以受親故饋遺之嫌,勒令致仕,進退黯昧,誠為可惜。乞行勘,本官如無疾則行取任用,有疾則加慰勞,以存故舊之恩,全進退之節(jié)。”不許。后中外多論薦,竟不復(fù)起。十五年卒,年七十六。
江西巡撫林俊為彭韶及喬新請謚,吏部覆從之。有旨令上喬新致仕之由,給事中吳世忠言:“喬新學(xué)行、政事莫不優(yōu),忠勤剛介,老而彌篤。御史鄒魯挾私誣劾,一辭不辨,恬然退歸。杜門著書,人事寡接,士大夫莫不高其行。若必考退身之由,疑旌賢之典,則如宋蔣之奇嘗誣奏歐陽修矣,胡纮輩嘗誣奏朱熹矣,未聞以一人私情廢萬世公論也。”事竟寢。正德十一年,廣昌知縣張杰復(fù)以為言,乃贈太子太保。明年賜謚文肅。
(選自《明史》,有刪改)
【注】①文淵:何喬新之父。
譯文:
何喬新,字廷秀,江西廣昌人。當時,何喬新已是景泰五年進士,任南京禮部主事。成化四年,他調(diào)任福建副使。他所管轄的壽寧的銀礦被非法開采,非法開采者聚集了千多人,(何喬新)招募兵丁出擊,擒獲了他們的首領(lǐng)。福安、寧德的銀礦早就無礦可開,有關(guān)部門仍征收礦稅,很多百姓因此破產(chǎn)。喬新將此上奏朝廷,(朝廷)減稅三分之二。興化百姓洪武初年曾向官府租用耕牛,直到現(xiàn)在每年仍要繳納租稅,(喬新)上奏(朝廷),使百姓的租稅得以免除。喬新升任河南按察使。這一年,(河南)發(fā)生大饑荒,按舊例,賑濟到秋季為止。喬新說:“賑濟到秋季為止,是因為可以依靠秋天的收成,今年秋天的收成能依靠嗎?”于是賑濟到第二年麥熟才停止。都御使原杰到南陽招撫流民,帶喬新前去協(xié)助自己。以前,項忠驅(qū)趕流民做得有些過分,流民一聽說原杰到了,更是躲進山谷。喬新親自前往招撫他們,附入本地戶籍的外地人有六萬多戶。(喬新)升任湖廣右布政使。荊州百姓為徭役所苦,(喬新)驗實人口貧富,將他們分為九等,使百姓得到好處。
喬新為人廉潔正直,他在工部負責(zé)時,曾去淮西視察。湖巢縣令閻徽年輕時向文淵從師,閻徽把金幣贈給喬新。喬新不收,閻徽說:“這是用來為我?guī)熥鄣摹!眴绦抡f:“你要為我父親祝壽,通過他人送給我父親就可以了,通過我送給我父親就不行!弊罱K沒有接受。福建市舶司宦官死了,鎮(zhèn)守的'人將他的資財分別饋送三司,唯獨喬新堅持不收。不得已,送交國庫。喬新辭官在家后,楊愛派人贈送厚禮,并且送給他做棺材的上好木料,喬新堅決不收。
罷歸后,巡按江西御史陳詮上奏說:“喬新始終保持節(jié)操,中間僅僅因為有接受親戚饋贈(贈送)的禮的嫌疑,就被勒令辭官,(這樣)進退不明的處理,實在是可惜。請前往調(diào)查,如該官沒有缺點就予以任用,如有缺點就加以慰勞,來留存對故舊的恩惠,保全進退的節(jié)操。”朝廷不答應(yīng)。后來朝廷內(nèi)外許多官員推薦(何喬新),(朝廷)最終不再起用(他)。十五年(喬新)去世,終年七十六歲。
江西巡撫林俊為彭韶及何喬新請求賜謚號,吏部也提出此請求。(皇帝)下旨讓呈報喬新退職的原因,給事中吳世忠說:“喬新的學(xué)問品行、處理政治事務(wù)的才能都很不錯,他忠心勤奮,剛正耿直,年齡越大越如此!庇粪u魯挾私仇誣告他,他不為自己辨解,坦然退職歸鄉(xiāng),閉門著書,少與人來往,士大夫沒有誰不贊賞他的品行。如果一定要考察他退職的原因,懷疑表彰賢才的原則(法則)(誤用),那就如同宋代蔣之奇曾經(jīng)誣奏歐陽修,胡紘之輩曾誣奏朱熹,我沒有聽說以一個人的私情可以廢萬世公論的!笔虑樽罱K被擱置。正德十一年,廣昌知縣張杰又為喬新說話,朝廷才封喬新為太子太保。第二年賜謚號文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