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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白《丁督護歌》全詩翻譯與賞析
丁督護歌
李白
云陽上征去， 兩岸饒商賈。
吳牛喘月時， 拖船一何苦!
水濁不可飲， 壺漿半成土。
一唱都護歌， 心摧淚如雨。
萬人系磐石， 無由達江滸。
君看石芒碭， 掩淚悲千古。
注釋：
⑴丁督護歌：一名“阿督護”。樂府舊題，屬《清商曲辭·吳聲歌曲》�！端螘�·樂志》說：“《督護歌》者，彭城內(nèi)史徐逵之為魯車丸殺，宋高祖使府內(nèi)直督護丁日午收斂殯埋之。逵之妻，商祖長她，呼日午至閣下，自問殯送之事，每問，輒嘆息曰：‘丁督護!’其聲哀切，后人因其聲廣其曲焉。”
⑵云陽：今江蘇丹陽。上征：指往北行舟。
�、抢@：多。
⑷吳牛：江淮間水牛。典故出自劉義慶《世說新語》：“臣猶吳牛，見月而喘。”劉孝標(biāo)注：“今之水牛，唯生江淮間，故謂之吳牛也。南土多暑，而牛畏熱，見月疑是日，所以見月則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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⑹壺漿：壺中的水。
⑺督護歌：一作“都護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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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徒瓭G：江邊。
�、问�碭：形容又多又大的石頭。
君看石芒碭， 掩淚悲千古。
�、偈�碭：石頭又大又多的意思。 ②掩淚：掩面而哭。
這兩句是借無情之石的悲憤，揭示船工和民夫的憤怒、感傷和痛苦——你看那無情無知的太湖大盤石，也掩面而哭，為船工和民夫的不幸而悲傷。以太湖石掩淚悲傷、化無情為有情的巧妙構(gòu)思，不從正面著筆，反借無情之石的悲憤，進一步揭示船工民夫所受的殘酷壓迫，譴責(zé)了封建統(tǒng)治者的罪惡，表達了詩人對人民悲慘命運的深切同情。
翻譯：
溯流而上云陽城去，兩岸有很多商賈大戶。
吳國水牛喘月的時節(jié)，拖船工人多么辛苦!
江水混濁不可飲用，一壺水里面半壺是土。
遠處傳來《督護歌》的吟唱聲，心摧傷啊淚如雨。
萬名工人鑿取奇異的文石，沒辦法很快就運達江邊。
你們且看那又大又多的山石，讓工人掩淚千古悲傷。
背景：
李白漫游了祖國大地，寫下了許多歌頌祖國河山的詩篇。李白是一個很關(guān)心人民疾苦的人，在漫游中他同情人民疾苦，也同勞動人民交往，寫下了少數(shù)反映勞動人民疾苦和表達對勞動人民深情厚意的衷心感激的詩歌。這篇《丁督護歌》就是描寫民夫拖船痛苦的詩作。
關(guān)于此詩的創(chuàng)作時間，黃錫珪《李白詩編年》認(rèn)為是公元747年(天寶六載)李白游丹陽橫山時所作，當(dāng)時李白第二次漫游吳越，南下途中經(jīng)云陽(今江蘇丹陽)。也有人認(rèn)為，此詩作于公元公元738年(開元二十六年)，當(dāng)時潤州(今江蘇鎮(zhèn)江)刺史齊澣在當(dāng)?shù)亻_鑿新河，李白看到當(dāng)時由云陽從水路運輸石頭的情形，因用當(dāng)?shù)毓徘}目寫下這首詩。
賞析：
《丁督護歌》是唐代偉大詩人李白的作品。此詩描繪了勞動人民在炎熱的季節(jié)里拖船的勞苦情景，揭露了統(tǒng)治階級窮奢極欲、不顧人民死活的罪行，表現(xiàn)了詩人對勞動人民的苦難命運的深切同情，是一首風(fēng)格沉郁的現(xiàn)實主義詩篇。全詩描寫與議論相結(jié)合，突出描寫民夫拖船的痛苦，然后在描寫的基礎(chǔ)上抒發(fā)議論，揭示勞動人民的痛苦沒有終結(jié)，不僅深化了前面的描寫，而且擴展提高了詩的主題意義。詩中的描寫和議論，都采用現(xiàn)實主義的手法，不加修飾，沒有夸張，言近旨遠，意蘊深厚，與詩人的浪漫主義詩歌相比，別是一種風(fēng)格。
李白反映勞動人民生活的詩作不如杜甫多，此詩寫纖夫之苦，卻是很突出的篇章。
《丁都護歌》是樂府舊題，屬《清商曲辭·吳聲歌曲》。據(jù)傳劉宋高祖(裕)的女婿徐逵之為魯軌所殺，府內(nèi)直督護丁旿奉旨料理喪事，其后徐妻(劉裕之長女)向丁詢問殮送情況，每發(fā)問輒哀嘆一聲“丁都護”，至為凄切。后人依聲制曲，故定名如此。(見《宋書·樂志》)李白以此題寫悲苦時事，可謂“未成曲調(diào)先有情”了。
“云陽”(即今江蘇丹陽縣)秦以后為曲阿，天寶初改丹陽，屬江南道潤州，是長江下游商業(yè)繁榮區(qū)，有運河直達長江。故首二句說自云陽乘舟北上，兩岸商賈云集。把纖夫生活放在這商業(yè)網(wǎng)點稠密的背景上，與巨商富賈們的生活形成對照，造境便很典型。“吳牛”乃江淮間水牛，“南土多暑而此牛畏熱，見月疑是日，所以見月則喘。”(《世說新語·言語》劉孝標(biāo)注)這里巧妙點出時令，說“吳牛喘月時”比直說盛夏酷暑具體形象，效果好得多。寫時與寫地，都不直截、呆板，而是配合寫境傳情，使下面“拖船一何苦”的嘆息語意沉痛。“拖船”與“上征”照應(yīng)，可見是逆水行舟，特別吃力，纖夫的形象就突現(xiàn)紙上。讀者仿佛看見那襤褸的一群，挽著纖，喘著氣，面朝黃土背朝天，一步一顛地艱難地行進著……
氣候如此炎熱，勞動強度如此大，渴，自然成為纖夫們最強烈的感覺。然而生活條件如何呢?渴極也只能就河取水，可是“水濁不可飲”呵!僅言“水濁”似不足令人注意，于是詩人用最有說服力的形象語言來表現(xiàn)：“壺漿半成土”，這哪是人喝的水呢。只說“不可飲”，言下之意是不可飲而飲之，控訴的力量尤為含蓄。纖夫生活條件惡劣豈止一端，而作者獨取“水濁不可飲”的細節(jié)來表現(xiàn)，是因為這細節(jié)最具水上勞動生活的特征;不僅如此，水濁如泥漿，足見天熱水淺，又交待出“拖船一何苦”的另一重原因。
以下兩句寫纖夫的心境。但不是通過直接的心理描寫，而是通過他們的歌聲即拉船的號子來表現(xiàn)的。稱其為“都護歌”，不必指古辭，乃極言其聲凄切哀怨，故口唱心悲，淚下如雨，這也照應(yīng)了題面。
以上八句就拖船之艱難、生活條件之惡劣、心境之哀傷一一寫來，似已盡致。不料末四句卻翻出更驚心的場面。“萬人系磐石”，“系”一作“鑿”，結(jié)合首句“云陽上征”的詩意看，概指采太湖石由運河北運。云陽地近太湖，而太湖石多孔穴，為建筑園林之材料，唐人已珍視。船夫為官吏役使，得把這些開采難盡的石頭運往上游。“磐石”大且多，即有“萬人”之力拖(“系”)之，亦斷難達于江邊(“江滸”)。此照應(yīng)“拖船一何苦”句，極言行役之艱巨。“無由達”而竟須達之，更把纖夫之苦推向極端。為造成驚心動魄效果，作者更大書特書“磐石”之多之大，“石芒碭(廣大貌)”三字形象的表明：這是采之不盡、輸之難竭的，而纖夫之苦亦足以感傷千古矣。
全詩層層深入，處處以形象畫面代替敘寫。篇首“云陽”二字預(yù)作伏筆，結(jié)尾以“磐石芒碭”點明勞役性質(zhì)，把詩情推向極致，有點睛的奇效。通篇無刻琢痕跡，由于所取形象集中典型，寫來自覺“落筆沉痛，含意深遠”，實為“李詩之近杜者”(《唐宋詩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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