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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宗元永州八記中的情感流露
柳宗元作為一個被貶謫的有志之士,柳宗元通過散文這種形式,在對景物進行精描細寫的同時,還表達出自己被貶后的深切悲哀和高遠抱負。下面是小編給大家?guī)淼牧谠乐莅擞浿械那楦辛髀,希望能幫到大家?/p>
柳宗元在被貶永州后,寄情山水,寫下了八篇既獨立成篇又相互聯系的游記作品,被人們稱為“永州八記”。他寫了八個主要景點,雖然都是寫山、水,但通過運用精細的描繪手法,使得每處的景色各具特色,形態(tài)各異,有很高的審美價值。若是只因這一點突出之處,“永州八記”還無法在中國古代那么多的游記散文中脫穎而出。他不僅摹寫山水,還把自己的思想感情融入其中,所以,他筆下的景物,都是“一切景語皆情語”,流露出他悲悶郁結卻又自我解脫的情感。
一、游歷中的樂趣
古人說“登山則情滿于山,觀海則意溢于海”,自然中的山川、流水、花木能給人們帶來賞心悅目、心曠神怡的觀賞感受。如今的人們在出外旅游時,常會因擁擠的人群、亂扔的垃圾、飛漲的門票而感到游興缺失,但是在古代,優(yōu)美的自然風光、寂靜的環(huán)境會讓人有更多的審美愉悅。
柳宗元到永州后,擔任永州司馬,閑暇時間很多,為排解心中的孤寂、無聊,便開始了對永州美景的發(fā)掘!坝乐莅擞洝钡牡谝黄恰妒嫉梦魃窖缬斡洝,他在 “以為凡是州之山水有異態(tài)者,皆我有也”的自信中發(fā)現了奇特的西山,于是陶醉在美好的風景中,感覺“心凝形釋,與萬化冥合”,體驗到與自然融為一體的快樂。后來的幾篇游記中,柳宗元用細膩得幾乎是畫筆的語言來描述眼中的風景,尤其是第四篇《至小丘西小石潭記》,他筆下清澈見底的潭水、佁然不動的游魚都流露出他對于優(yōu)美風景的熱愛和從中得到的游玩樂趣。
雖然這種寄情山水的樂趣是對無奈的貶謫生涯的一種排解,但在山水中游玩的時候,柳宗元還是懷著愛惜美景、怡然自樂的審美情懷,得到了普通人在游山玩水時的快樂。
二、政治上的失意
生于名門望族的柳宗元,居住在繁華的長安城,從小受到良好的教育,博覽群書,21歲就考中進士,可謂少年得志。27歲那年,他又考中博學鴻詞科,受到重用,成為京城中受人重視的年輕官員之一。他思維靈活,才思敏捷,有著遠大的志向,把人生追求定義為“唯以中正信義為志,以興堯舜孔子之道利安元元為務”①。后來他投靠王叔文等人進行永貞革新,但是,革新很快就失敗了,年輕有為的柳宗元從京城被貶謫到偏僻的永州。
在古代的封建體制下,很多懷才不遇的有志之士被貶謫到偏遠的地方,有些人悲觀失望、無所作為,有些人能走出陰影在當地干一番大事業(yè)。柳宗元顯然是屬于后一種,但他在永州的作為遠沒有在柳州的貢獻大。被貶永州之后,柳宗元在政治理想上受到了很大的打擊,所以孤單抑郁、思想比較消極,這在他的“永州八記”里面也有很明確的表露。
《鈷鉧潭西小丘記》敘述了柳宗元以極低的價格買下鈷鉧潭西小丘并改造它的經歷,雖然小丘環(huán)境優(yōu)美,卻因在偏僻的永州而賣不出去,但如果在長安附近,則會 “日增千金”。這樣的對比,可謂是對自己的真實描寫,他“借題抒發(fā)了一種懷才不遇、不被人知的苦悶之情”②。被貶到偏遠而貧窮的地方,當一個沒有實權的小官吏,再高遠的志向、再精明的治國方略、再多的政治抱負,也只能放在心里,而無法將其付諸實踐。他的痛苦,不能明說,也沒人可以訴說,所以,只能以這種形式表露在游記中!对铱视洝分兴枥L了此處的美好風光,但是永州人卻沒有去游玩的,他不敢獨自享受,寫成文章告訴世人。美景無人賞識,正像有志之人懷才不遇,而他作為一個戴罪的閑人,更是什么事情也做不了,只能寫文章以“傳于世”,這是他所不想的,也是讓他深感悲哀的傷痛。柳宗元在“永州八記”最后一篇《小石城山記》中,用了整整一段話來發(fā)表議論,表達了自己對造物者是否存在的質疑,他不理解造物者把秀美的小石城山安放在這荒僻遙遠的蠻夷之地,內心里更不知道自己在這蠻夷之地會不會也像小石城山一樣無人賞識,而埋沒了自己的才華。
柳宗元與劉禹錫是一輩子的知音、兄弟,但是與劉禹錫的豪爽豁達、倔強執(zhí)著不同,柳宗元在面對困難時相對比較消極,尤其是到柳州之后,更以為自己將要終于此地,誰知卻一語成讖。而“永州八記”里也流露出一個少年得志的才子郁郁不得志的抑郁、孤寂和苦悶的心情。
三、生活中的受挫
年輕有為的柳宗元到永州之后,不僅在政治上受到貶謫之苦,生活也不盡人意。他的父親、妻子先后離他而去,能跟他一起到永州的,只有母親、弟弟和表弟。習慣了京城的繁華熱鬧,他們來到這陌生的蠻夷之地,卻連個住處都找不到。八個月后,老母因得病又不能得到及時的治療而死于他們所居住的龍興寺,后來在五年之內,龍興寺竟四次著火,他們也變得性命難保。同時,柳宗元在妻子去世之后又遲遲找不到續(xù)弦之人,在《與楊京兆憑書》里面柳宗元寫道:“荒陬中少士人女子,無以為婚,世亦不肯與罪大者親昵!边@些挫折,無疑給柳宗元的生活帶來極大的痛苦,在“永州八記”中他雖然沒有明確的描寫自己的生活困苦,但是很多地方卻能表現出來。
在《至小丘西小石潭記》中,柳宗元描寫了幽美的景色,在這美景中與友人同游,卻讓他覺得“四面竹樹環(huán)合,寂寥無人,凄神寒骨,悄愴幽邃!比绻粋人在游覽美景時感到悲傷,無非是因為心情不好,生活不順。這正是“作者抑郁心境的袒露,但也巧妙地寄寓在潭的凄清幽邃的自然景色之中,樂極生悲,主客之間達到和諧的統一!雹哿谠凇垛掋a潭記》中寫道:“孰使予樂居夷而忘故土者,非茲潭也歟?”顯然,鈷鉧潭風光再美,也不可能使他忘記長安城,忘記以前的那種春風得意的生活。這句話里,流露出柳宗元在永州所經歷的無法言說的悲傷和失落。
柳宗元永州八記的風格
柳宗元青年時代就立下雄心壯志,仰慕“古之夫大有為者”,向往于“勵材能,興功力,致大康于民,垂不滅之聲”。他25歲時已是“文章稱首”的長安才子,剛考中了博學弘辭科,又與禮部郎中楊憑之女新婚,逐步成為文壇領袖,政壇新銳。在其后的幾年里,柳宗元又成為了當時皇帝的老師王叔文革新派的中堅分子,以熱情昂揚、凌勵風發(fā)的氣概,準備施展自己“輔時及物”、“利安開元”的抱負。然而,由于順宗皇帝李誦即位時就已經中風,說話也不清楚,雖然有心改革朝政,但已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了,加上宦官與藩鎮(zhèn)勢力強大,所以革新只實行了幾個月,就以失敗而告終。元和四年八月,反對革新的太子李純即位,九月,柳宗元立刻被貶邵州刺吏,行未半路,朝議認為處之太輕,又改貶永州司馬。當時同時被貶的包括劉禹錫等人共有八位,史稱“八司馬事件”。
“永貞革新”的失敗對政治上躊躇滿志的柳宗元是沉重的打擊,但對于他的文學創(chuàng)作卻未嘗不是一件好事。當時的永州“草中貍鼠足為患,一夕十頓驚且傷”,相當于俄羅斯的西伯利亞,所謂的“永州司馬外置同正員”,其實是個編制外的閑職,沒有官舍也沒有具體的職務。柳宗元一家人寄居在冷清的小寺廟,未及半載,母親也逝世了。除了精神上抑郁悲憤,正當壯年的柳宗元身體也越來越差,諸病纏身,虛弱到了“行則膝顫,坐則髀痹”的程度。但永州清新的山水給了柳宗元很大的慰藉和寄托,他很快從悲觀與失意中振作起來,踏遍了永州的山山水水并和田翁農夫相交,遠離了政壇上的明爭暗斗,回歸到田園詩意般的生活,他認為永州的山水和自己一樣的為世人所遺棄和漠視,寫出了許多千古傳誦推崇永州山水的散文。余秋雨先生在《柳侯祠》中如此評價柳宗元的永州10年,他說:“炎難也給了他一份寧靜,使他有了足夠的時間與自然相晤,與自我對話!”確實,永州的10年,是柳宗元人生最晦暗最感傷的十年,卻是他文學創(chuàng)作最豐富和哲學思想全面成熟的10年。
柳宗元的文章多抒寫抑郁悲憤、思鄉(xiāng)懷友之情,幽峭峻郁,自成一路。最為世人稱道者,是那些清深意遠、疏淡峻潔的山水閑適之作。
一、凄神寒骨,寄慨遙深
《永州八記》是柳宗元被貶永州時所寫的一組山水游記,分別描繪了永州(今湖南零陵縣)的八處山水。永州在當時是所謂的蠻荒之地,作者是因為參與王叔文集團的政治改革,失敗后被貶至此的,時間達十年之久,《永州八記》即寫于被貶之時。在這組散文中,作者描寫的大都是奇異美麗卻遭人忽視、為世所棄的自然山水。在描寫過程中,作者有時采用直接象征手法[1],借“棄地”來表現自己雖才華卓犖卻不為世用而被遠棄遐荒的悲劇命運。如《小石城山記》對小石城山的被冷落深表惋惜和不平,《鈷潭西小丘記》直接抒寫對“唐氏之棄地”的同情,都具有“借題感慨” 的特點。但多數情況下,作者則是將表現與再現兩種手法結合起來,既重自然景物的真實描摹,又將主體情感不露痕跡地融注其中,令人于意會中領略作者的情感指向。在其中第一篇《始得西山宴游記》開頭,作者就說:“自余為人,居是州,恒惴栗。”抑郁悲憤之情溢于言表。
二、體物細微,繪聲繪色
柳宗元的山水游記,特別注重抓住景物特點,精雕細刻,描繪景物做到出神入化。如寫魚和水,柳宗元在《小石潭記》中寫道:“潭中魚可百許頭,皆若空游無所依。日光下澈,影布石上,巋然不動;出而遠逝,往來翕呼,似與游者相樂!弊髡哂脛屿o互見,虛實相間的手法,以日光魚影寫出游魚相戲之狀,魚水相得之樂。以魚寫水,則潭水之清澈不言自喻;以魚寫人,則人羨魚樂之情含而不露。這樣,作者的描寫更顯得細膩生動,也更富有詩情畫意。
柳宗元在繪景狀物中之所以能夠細膩生動,根本原因在于他能夠體物細微,以及他對生活的親身體驗和觀察事物的獨特角度。在他的筆下,冉溪的水是奔注的,因為“顛委勢峻”,所以“蕩激益暴,嚙其涯”;注入小石潭的溪水是“斗折蛇行”的,所以作者是未見其狀,先聞其聲:“隔篁竹,聞水聲,如鳴佩環(huán)”;石渠水是細幽的,所以“其鳴乍大乍細”,“其流抵大石”是“伏出其下”。小石潭是“全石以為底,近案,卷石底以出,為坻、為嶼,為堪,為巖”;而石澗是“畫石為底,達于兩涯。若床若堂,若陳筵席,若限閫奧”。試想,若沒有深厚的生活基礎,沒有觀察事物的獨特視角,是很難將這些事物千姿百態(tài)的情狀一一描摹出來的。
三、構思巧妙,手法靈活
《永州八記》在結構上具有獨特之處。這八則游記,合則似山水長卷,分則為八折屏風,既各自成篇,又前后連貫,互為映襯,成為一個整體。在每篇的開頭,與上篇相互關合,可承接的方法卻詭奇多變!垛捘诽段餍∏鹩浿小肥且匀掌谂c《始得西山宴游記》相接:“得西山后八日,尋山口西北道二百步,又得鈷潭”;或以方向:“鈷潭在西山西”;或以一句概括上篇所述:“石渠之事既窮,”作者有意識的在《八記》中選擇不同的刻畫重點:西山的山勢高峻特立、鈷潭的水勢峻急蕩擊;西小丘的石奇、小石潭的游急、袁家渴的風大;石渠的細流、石澗的澗石、小石城山的山形。這樣的構思既突出了八處山水各自的特色,又避免了重復雷同。自然界山水景物的變幻多姿,要求作家用靈活多變的藝術手法去描繪它。山野之石則“渙若奔云,錯若置棋,怒者虎斗,企者鳥厲”(《永州崔中丞萬石亭記》),形貌態(tài)勢各各不同。至于林木山風,更是生氣勃勃,氣象萬千,“每風自四山而下,振動大木,掩苒眾草,紛紅駭綠,蓊勃香氣,沖濤旋瀨,退貯溪谷,搖揚葳蕤,與時推移”(《袁家渴記》)。這里,有動有靜,有形有色,有疾有緩,有點有面,刻劃細致而不瑣碎,語言精煉而極富變化,文勢則嚴整勁峭而不乏參差舒緩,用劉熙載的話說,就是:“如奇峰異嶂,層見疊出”,“柳州記山水……無不形容盡致,其自命為‘牢籠百態(tài)’,固宜!
四、語言準確、簡潔、生動、形象
柳宗元山水游記的語言,恰如他在《愚溪詩序》中所說:“清瑩秀澈,鏘鳴金石”。他描繪山水,能寫出山水的特征,文筆簡練而又生動。如他在《袁家渴記》中所描繪的“風自四山而下”時的情狀,大木粗壯,風大能振動之;草卉柔弱,風可“掩苒”之。濤得風而增大“沖”力,水流石上為“瀨”,風吹之而成“旋”。紅花綠葉被風吹得“紛”亂而受了驚“駭”,原來隱藏的幽香釋放出“蓊郁”可聞的濃香。又如對石渠的風,作者僅用了“風搖其巔,韻動崖谷。視之既靜,其聽始遠”幾句話,就把石渠清幽冷寂的境界和風吹谷鳴余音徐歇的韻味全盤托出!皳u”與“動”,寫出了風與聲的因果關系;“既”與“始”,寫出了時間的先后, “視”與“聽”,寫出了作者“心凝形釋”之狀。再如作者用“斗折蛇行,明滅可見。其岸勢犬牙差互”形容小石潭的盤行曲折,渲染了小石潭幽深靜謐的詩意的美。其中“斗折”喻靜止的溪身,“蛇行”比流動的溪水,“明滅可見”是從光線的明暗寫溪流的時隱時現,“犬牙差互”是從兩岸的參差交錯寫溪身的蜿蜒曲折。作為散文大家,柳宗元的語言是個性化的,富于創(chuàng)造性的。[3]他用“暴”、“嚙”等動詞來形容水勢的“洶涌”,水力的“侵蝕”,這樣的擬人不僅新奇,而且體現了作者對政治理想的鍥而不舍的追求精神。在《鈷潭西小丘記》一文中,“清冷之狀與目謀,之聲與耳謀,悠然而虛者與神謀,淵然而靜者與心謀”,四個“謀”字下得極傳神且奇特,不僅形象的表現出作者怡然陶醉的喜悅,也含蓄地透露出作者在現實生活中抑郁寡合、寂寥無謀的悲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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