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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宗元的愚溪詩序原文
愚溪詩序(柳宗元)
◇原文
灌水之陽,有溪焉,東流入于瀟水;蛟唬喝绞蠂L居也,故姓是溪為冉溪①。或曰:可以染也,名之以其能,故謂之染溪。余以愚觸罪,謫瀟水上。愛是溪,入二三里,得其尤絕者,家焉②。古有愚公谷,今余家是溪,而名莫能定,土之居者猶龂龂然,不可以不更也,故更之為愚溪③。
愚溪之上,買小丘,為愚丘。自愚丘東北行六十步,得泉焉,又買居之,為愚泉。愚泉凡六穴,皆出山下平地,蓋上出也④。合流屈曲而南,為愚溝。遂負土累石,塞其隘,為愚池。愚池之東為愚堂,其南為愚亭,池之中為愚島。嘉木異石錯置,皆山水之奇者,以余故,咸以愚辱焉。
夫水,智者樂也⑤。今是溪獨見辱于愚,何哉?蓋其流甚下,不可以灌溉;又峻急,多坻石,大舟不可入也⑥;幽邃淺狹,蛟龍不屑,不能興云雨。無以利世,而適類于余,然則雖辱而愚之,可也⑦。
寧武子“邦無道則愚”,智而為愚者也;顏子“終日不違如愚”,睿而為愚者也。皆不得為真愚。今余遭有道而違于理,悖于事,故凡為愚者,莫我若也⑧。夫然,則天下莫能爭是溪,余得專而名焉。
溪雖莫利于世,而善鑒萬類,清瑩透澈,鏘鳴金石,能使愚者喜笑眷慕,樂而不能去也⑨。余雖不合于俗,亦頗以文墨**,漱滌萬物,牢籠百態(tài),而無所避之⑩。以愚辭歌愚溪,則茫然而不違,昏然而同歸,超鴻蒙,混希夷,寂寥而莫我知也。于是作《八愚詩》,記于溪石上。
◇注釋
、偈窍哼@條溪。是,指示代詞。
、诩已桑涸诖税布。家,作動詞用。下文“家是溪”同此解。
、埤圐嚕▂ín_yín)然:爭辯的樣子。
、芊玻汗。上出:向上噴涌而出。
⑤樂(yào):喜歡、愛好。
⑥坻(chí)石:凸出水面的`石頭。
、哌m類:正好相像。
、嘤械溃褐刚吻迕靼捕ǖ臅r代。悖:違背。
⑨鑒:照。鏘鳴金石:像敲鐘(金)擊磬(石)一樣發(fā)出清脆悅耳的聲音。
、馐䴗欤合礈。牢籠:包羅、概括。
鴻蒙:指宇宙形成以前的混沌狀態(tài),也指元氣。希夷:指空虛寂靜,人們無法感知的一種境界。
◇鑒賞
本文是作者為自己的《八愚詩》寫的序。柳宗元被貶永州后,在城郊冉溪東南定居下來,并作《八愚詩》歌詠周圍景物。這篇序說明了他稱丘、泉、溝、池、堂、溪、亭、島等八物為“愚”的原因,表達了作者對當(dāng)?shù)仄嫔疆愃臒釔壑椋匾氖墙璐耸惆l(fā)了自己被貶后憤懣幽怨的心情。
文章用一“愚”字統(tǒng)貫全篇,時而寫景,時而抒情,時而議論,富于變化,但都緊緊圍繞著“愚”字展開,顯示了作者卓越的藝術(shù)技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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