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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觀一些詩詞的特征
秦觀詩人可以找到的作品中詩有430多首,留下的文章有250十多篇,而秦觀的詞僅僅只有一百多首。但是后人卻將他稱為“婉約派的詞宗”,可見秦觀的詞雖然少但是影響十分深刻。
秦觀在婉約感傷詞作的藝術表現(xiàn)方面,展示出獨特的審美境界。
首先,在意境創(chuàng)造上,秦觀的詞作擅長描摹清幽冷寂的自然風光,抒發(fā)遷客騷人的憤懣和無奈,營造出蕭瑟凄厲的“有我之境”。
代表性作品是他貶謫郴州期間所寫的《踏莎行》:
霧失樓臺,月迷津渡,桃源望斷無尋處。
可堪孤館閉春寒,杜鵑聲里斜陽暮。
驛寄梅花,魚傳尺素。砌成此恨無重數。
郴江幸自繞郴山,為誰流下瀟湘去?
這篇詞作非常深切地抒寫出詞人遭受流放、前途渺茫、孤獨寂寞、思念家鄉(xiāng)的愁緒。特別是最后兩句,因景設問,沉痛地表達出自己遠離朝廷、謫放天涯地無奈和悲憤。秦觀病逝之后,蘇軾特別將這兩句詩書于扇上,并題識曰:“少游已矣,雖萬人何贖!”
其次,在語法結構方面,秦觀受到柳永的影響,創(chuàng)作了大量慢詞。但是他能把令詞中含蓄縝密的韻味帶進慢詞長調,從而彌補了柳永以賦法填詞所造成的發(fā)露有余,淺白單調的不足,顯得跌宕有致,包蘊深層。
例如《望海潮》:
梅英疏淡,冰澌溶泄,東風暗換年華。
金谷俊游,銅駝巷陌,新晴細履平沙。
長記誤隨車。正絮翻蝶舞,芳思交加。
柳下桃蹊,亂分春色到人家。
西園夜飲鳴笳。有華燈礙月,飛蓋妨花。
蘭苑未空,行人漸老,重來是事堪嗟。
煙暝酒旗斜。但倚摟極目,時見棲鴉。
無奈歸心,暗隨流水到天涯。
再次,在字法運用方面,秦觀詞作具有含蓄隱麗的特征,取象設詞追求意象的精致幽美,描繪自然景物,多為飛燕、寒鴉、垂楊、芳草、斜陽、殘月、遠村、煙渚等;摹建筑器物,則是驛亭、孤館、畫屏、銀燭之類。他以柔婉的筆觸,對詞中的字句多加推敲和修飾,用精美凝練的辭藻,傳寫出凄迷朦朧的意境。
正像趙尊岳在《填詞叢話》卷中評析秦觀詞用字之妙所言:“淮海即好麗字,觸目琳瑯,如‘東風里,朱門映柳,低按小秦箏’,一‘映’,一‘低按’,一‘小’字,已經驅使質實為疏秀,人見其風度矣。” 秦觀詩文亦為北宋一大家。明胡應麟于《詩藪雜編》卷五言:“秦觀當時自以詩文重,今被樂府家推做渠帥,世遂寡稱。”從宋刻本看,《淮海集》前后集共四十九卷,其中只有三卷是詞,其余賦一卷、詩十四卷、挽詞一卷《以上為韻文》,而以文為最多,共三十卷。
秦觀詩感情深厚,意境悠遠,風格獨特,在兩宋詩壇自成一家。散文以政論、哲理散文、游記、小品文最為出色。其策論文筆犀利,說理透徹,引古征今,富有說服力和感染力。
秦觀在某些特定環(huán)境情勢,即“淮海秦郎天下士,一生懷抱百憂中”,如憶舊、遷謫時制作的這第三種類型的詩,已使原來侑飲娛興、按拍協(xié)歌的傳統(tǒng)價值歸屬摒退于很次等,甚或無相關連的幕后位置。
而另外卻命其擔荷起詩歌在古典詩教理論里的代言情志功用,遂成為自我主體心態(tài)意緒的特定物化形式,以之滿足他嘆喟命運悲劇、宣泄人生愁煩的現(xiàn)實精神需要。
元好問評秦觀詩作為”女郎詩“,后世也多存誤解,然秦觀現(xiàn)存詩歌共400余首,其中真正有“女郎詩”味的,也不過占作品總數的四分之一 。
秦少游是北宋文學史上的一位重要作家,但是,長期以來,人們在談到秦少游時,習慣上總是把他與婉約詞聯(lián)系在一起,卻較少提及他的詩,更少論及他的文。其實,在秦少游現(xiàn)存的所有作品中,詞有三卷100多首,詩有十四卷430多首,文則達三十卷共250多篇,詩文相加,其篇幅遠遠超過詞。當然,評論一個作家的藝術成就不能只看作品數量而不看質量,有的作家存世雖只有一部(篇)作品,但其影響巨大,在文學史上的地位卻是無可撼動的。盡管如此,要歷史而客觀地評價秦少游在文學史上的貢獻與地位,如果只論其詞,而不論其詩其文,尤其是不論其策論,不僅有失偏頗,而且也評不出一個完整的秦少游。
秦少游的策論立論高遠、說理透徹、章法嚴緊、文筆犀利,有一種特有的藝術張力,“辭華而氣古,事備而意高”。
緊扣現(xiàn)實,不尚空談
秦少游的策論共有50篇,其中進策30篇,進論20篇。認真分析這些策論的內容就可以發(fā)現(xiàn),這些文章大都能緊扣當時的社會現(xiàn)實,較少作書生之空談。這一方面與當時制科之文的要求有關,一方面也與其業(yè)師蘇東坡的鼓勵與點撥有關。蘇東坡是唐宋八大家之一,其散文創(chuàng)作的成就頗高,他的鼓勵與點撥當然是經驗之談。
引古證今,說理透徹
策論是古代的一種特有文體,相當于現(xiàn)代的政論文,是臣向君提出的有關國事、朝政的意見和建議。它的閱讀對象主要是帝王,因而在寫作上不能長篇大論地泛泛而談,篇幅要短,立論要明,論據要足,說理要透。既要注意一事一議、深入淺出,更要注意言而有理,言而有據,言而有序。統(tǒng)觀秦少游所寫的策論,基本上達到了以上幾點要求,特別在引古證今、說理透徹方面更是無懈可擊。
結構嚴密、章法井然
熙寧四年,宋神宗采納王安石的建議,改革科舉法,“罷詩賦及明經諸科,專以經義、論策試士”。為了應舉,秦少游在策論的寫作上下了不少功夫,他對策論寫作的重視甚至超過詩詞賦。他曾說“作賦何用好文章,只以智巧饤饾為偶儷而已。若論為文,非可同日語也。” 正因為如此,秦少游的策論無論長短都非常注意謀篇布局,注意結構和章法的變化。
鋪陳排比,氣足神完
先秦諸子百家的散文和后來唐宋八大家的散文大都講究運用“整句”鋪陳排比,讓人讀起來感到有一股氣勢撲面而來,很有震撼力。秦少游在飽讀大量經典散文的過程中,對散文中如何運用鋪陳排比心領神會,加之他青少年時也寫過《浮山堰賦》《黃樓賦》《湯泉賦》《郭子儀單騎見虜賦》《和淵明歸去來辭》等,特別是為紀念蘇東坡在徐州抗洪成功所寫的《黃樓賦》就很得蘇東坡的賞識,認為這篇賦“雄辭雜今古,中有屈宋姿”。他把賦中運用得駕輕就熟的鋪陳排比又運用到策論中來,就使文章更加氣足神完。
綜上所述,秦觀的策論風格完全可以用“辭華而氣古,事備而意高”來一言以概括之。
其實,對秦少游策論的評價,無論是古代還是現(xiàn)代都是很高的。宋代吳曾《能改齋漫錄》:“……至于議論文字,今日乃付之少游及晁、張、無己……”。蘇東坡《辨賈易彈奏待罪札子》:“秦觀自少年從臣學文,詞采絢發(fā),議論鋒起,臣實愛重其人。”清代梁章冉《捫虱新話》:“……少游文學西漢,所進策論,頗苦刻露,不甚含蓄。若比東坡,不覺望洋而嘆,然亦自成一家。”現(xiàn)代著名學者朱東潤則說:“予于少游之書,尤喜讀進策三十篇,觀其所得,導源東波,所見益卓。其論選舉與役法者,皆深造而有得,不為世俗之言。”
秦觀詞“有我之境”的創(chuàng)造
關于境界的創(chuàng)造,《人間詞話》提到了寫境與造境:“有造境,有寫境,此理想與現(xiàn)實二派之所由分。然二者頗難分別,因大詩人所造之境必合于自然,所寫之境必鄰于理想故也。”并“自然中之物,互相關系,互相限制。然其寫之于文學及美術中也,必遺其關系、限制之處。故雖寫實家,亦理想家也。又雖如何虛構之境,其材料必求之于自然,而其構造亦必從自然之法律。故雖理想家亦寫實家也。”這兩段話,探討了造境與寫境、理想與寫實的關系,揭示了文藝創(chuàng)作的一般規(guī)律,同時提出了文藝創(chuàng)作的基本方法。
秦觀詞“有我之境”的創(chuàng)造也不外寫境、造境這兩種方式。
寫境,最典型的手法就是白描。有人認為白描是創(chuàng)造“無我之境”的方法,是“景語”,其實,白描同樣可以創(chuàng)造出生動的“有我之境”,就象王國維所說,“大詩人……所寫之境必臨于理想’’,鄰于理想,即“遺其關系限制之處”,突破自然景物的本來狀貌,按照自己表達感情的需要進行去取、重組,使之為我所用,表現(xiàn)我之理想。所以,白描手法創(chuàng)造出的究竟是“有我之境”還是“無我之境”,全在詩人的感情含量。在強烈情感的驅動下,白描也能創(chuàng)造“有我之境”。在秦觀的詞中,這樣的例子很多,比如那句頗為人稱道的“斜陽外,寒鴉萬點,流水繞孤村”。這是離人眼中之景,天色漸晚,他即將與情人分手,城上畫角聲聲,催促得他愁腸欲斷,深感往事如煙,前塵似夢,放眼望去,又只見斜陽下萬點寒鴉棲息在流水孤村,這蕭瑟凄涼的景象,在滿腹離愁的詞人眼中看出,該是什么滋味呢?這三句曾得友人晁補之的極力贊許:“雖不識字人,亦知是天生好言語也。”正是贊其善于白描,形象鮮明,使人歷歷如見。但它并非“無我之境”,而顯然是為抒情需要描繪出來的“有我之境”,對詞人的感情起到了推波助瀾的作用。再如《風流子》(東風吹碧草)“斜日半山,暝煙兩岸;數聲橫笛,一葉扁舟”,這是詞人由汴京貶往杭州沿途的所見所聞。當時,他正“寸心亂”,深感征程修遠,前途難測,偏偏所見者是“斜日半山,暝煙兩岸”這衰敗凄迷的暮景;所聞者,是橫笛時斷時續(xù)的悲聲;所居者,是浩渺煙波中無依無傍的一葉孤舟,這四種景物,哪一樣里面沒有愁情?至于在郴州道中所作的《如夢令》:“遙夜沉沉如水,風緊驛亭深閉。夢破鼠窺燈,霜送曉寒侵被”,種種苦情盡在其中――凄涼、慘淡、孤苦、落寞,若非白描,
恐怕還不能將羈旅之愁表現(xiàn)得如此深刻,而筆墨又如此簡省吧。
以上這些全用白描手法寫出來的景語,或者因其意象本身已獲得了某種情感積淀,或由于前后語句的抒情慣性而帶上了某種主觀色彩,成為“有我之境”。秦觀詞中經常出現(xiàn)的意象如楊柳、斜陽、芳草、江月、黃昏、征棹、歸雁、畫角、譙門、寒鴉、煙靄、飛絮、落花等等,這些自然景物本身并沒有什么深意,但是在長期的語言實踐中,尤其是詩詞作家的筆下,它們已經積淀了特定的情感內涵。比如斜陽、黃昏象征衰敗;楊柳、芳草、征棹、譙門代表離別;江月、歸雁暗示懷人;飛絮落花隱喻青春虛度……這樣,單純物象的組合變成了有意味的意象的組合,從而使白描成為表情達意的重要手段。抒情慣性則是指本來不帶有感情色彩的單純景物描寫,放在物定語境當中,由于情感的先在而染上主觀色彩。如《八六子》結句“正銷凝,黃鸝又啼數聲”,“黃鸝又啼數聲”本是無情的描寫,但承接上文的“正銷凝”,境界就不同了:正為種種愁緒黯然神傷之際,黃鸝鳥的啼叫分外讓人心煩意亂。在前后抒情的連貫性中,“無情”也會變作“有情”。
相對于寫境來說,造境的方法要豐富得多。秦觀詞的“有我之境”多為造境。像重塑、虛構、移情、比興寄托、對比等都是秦觀創(chuàng)造“有我之境”的妙法。
重塑。秦觀常常有意識地選擇那些與其J隋相應的景物,重塑典型境界。并十分注意其美感效果,經常精心地組織色彩和景物,使動靜結合,視聽結合,疏密有度,濃淡適宜。如《畫堂春》(落紅鋪徑水平池)上片描繪小雨,杏花零落的暮春晚景,下片融入思婦手捻花枝,默對斜暉的動人情態(tài)。全詞有落紅、碧水、花枝、翠柳、斜暉等靜景,也有杜鵑、放花等動景,兼有悅耳的鵑啼,視聽皆美,畫面感人。再如《菩薩蠻》,詞人有意構造了一幅深秋月夜閨人夢斷的秋思圖,將金風驚黃葉、高樓轉銀蟾、月明烏鵲飛、柳垂千縷、雁叫砧聲組合在一起,獲得了一種“色色入愁,聲聲致憾”的藝術效果。
虛構。有創(chuàng)作就允許有虛構。只要虛構之境“其材料求之于自然”,“其構造從自然之法律”,就能給人以真切之感。秦觀詞中的虛構之境,頗具有感人的力量。如“霧失樓臺,月迷津渡,桃源望斷無尋處”就是詞人初到郴州,按照《桃花源記》南陽劉子驥尋而未果,“后遂無問津者”的結局虛構出來的境界,迷離惝恍,縹緲虛無,人其中而無路可尋,正是詞人這一時期理想破滅,前瞻后顧皆找不到出路的苦悶精神的形象寫照。另如“纖云弄巧,飛星傳恨,銀漢迢迢暗渡”,描繪牛郎織女七夕相會的夜空景色,晶瑩剔透,全從臆想中來,其優(yōu)美動人并不遜于眼前實境。
移情。朱光潛先生用19世紀西方美學理論中的移情說解釋和區(qū)別“有我之境”、“無我之境”,得出了“有我之境”即是“無我之境”;“無我之境”即是“有我之境”的結論。其觀點雖有偏頗之處,但不可否認,移情確是區(qū)別二境的一個重要依據。“有我之境”未必都經過了移情作用,但是有移情發(fā)生的一定是“有我之境”,而“無我之境”一定沒有移情作用的發(fā)生。因而移情也常常成為創(chuàng)造“有我之境”的手段。
“移情作用通常有兩個含義:一指人在觀察外界事物時設身處地,把原來沒有生命的東西看成有生命的東西,仿佛它也有感覺、思想、情感、意志活動,同時;人自己也受到對事物這種錯覺的影響,和這種錯覺發(fā)生共鳴。……二指人在帶著某種主觀感覺、思想、情感、意志去觀察外界事物時,主動把主體的生命活動移入或灌注到對象中,使對象也染上主觀色彩,人就和這種染上主觀色彩的對象發(fā)生共鳴。”這兩種情況的移情作用區(qū)別在于,一個是“設身處地”地與外物同悲同喜,同感受同命運;一個則是有了先在的感情而“主動”移情,使對象染上主觀色彩。這兩種情況在秦觀的詞中都經常出現(xiàn)。
前者如“郴江幸自繞郴山,為誰流下瀟湘去?”郴江發(fā)源于郴山,注入湘江,這純屬自然現(xiàn)象,它們都是無生命的東西,可是當詞人帶著自己的身世之慨去看待它們時,就成了自己命運的化身了,也就有了“幸”與“不幸”的分別了。他從汴京由于種種事由被貶放郴州,這種不幸讓他分外地向往那種沒有紛爭的自自然然的生活狀態(tài),認為那才是一種難得的“幸”,就象眼前這郴江,你本來有你的發(fā)源地,有你繞郴山自然流淌的清閑自在,可是老天為什么要擾亂你的清靜的生活,強迫你流下湘江去呢?此時的郴江即是少游,少游即是郴江,已達“物我同一”的狀態(tài)。由這種移情而致的“有我之境”格外具有感人肺腑的力量。后一種移情如“可堪孤館閉春寒,杜鵑聲里斜陽暮”,因詞人內心孤寂,所以他眼中那鎖在春寒中的旅舍也成了“孤館”,這是主動地移情。再如“愁鬢香云墜”,“金風簌簌驚黃葉”,“綠荷多少夕陽中。知為阿誰凝恨背西風?”“鴛鴦驚起不無愁,柳外一雙飛去卻回頭”,“流水落花無處問,只有飛云,冉冉來還去。持酒勸云云且住,憑君礙斷春歸路。”等等都是典型的以移情方式創(chuàng)造的“有我之境”。
比興寄托。是一種將抽象的感情形象化的手法,李煜、馮延巳、晏、歐、柳都擅長使用。秦觀也能自如地運用它來創(chuàng)造“有我之境”。如寫青春消逝:“海棠開盡柳飛花”;寫命運飄零:“春風春雨繞殘枝,落花無可依”;寫美人感傷:“揮玉筋,灑真珠,梨花春雨余”……
對比。有些“有我之境”須在上下文語意對比中見出。如《望海潮》(梅英疏淡)正因昔日雅集之盛(有華燈礙月,飛蓋妨花),才顯出今日獨處之落寞(但倚樓極目,時見棲鴉);《滿庭芳》(曉色云開)正因有了昔日多情行樂,醉酒眠花的歡娛(多情,行樂處,珠鈿翠蓋,玉轡紅纓),才見今朝酒闌人散、憑欄自悼的感傷(憑欄久,疏煙淡日,寂寞下蕪城)。
可以說,秦觀在驅遣語言造境方面取得了空前的成就。他原本就有一枝天才的“春風詞筆”,又加之善于對前代和同代詞人的語言成果進行吸收借鑒,因而在詞境,特別是“有我之境”的表現(xiàn)和創(chuàng)造上顯示了杰出的才能,對后來的李清照和周邦彥產生了深遠的影響。就拿寫愁來說,在秦觀的筆下,抽象的愁已被賦予了各種形象的生命,如有流動的愁(便作春江都是淚,流不盡,許多愁);有飄落的愁(自在飛花輕似夢,無邊絲雨細如愁);有生長的愁(恨如芳草,萋萋劃盡還生);還有浩瀚無邊的愁(春去也,飛紅萬點愁如海)……到了李清照手里,愁有了更加豐富、深刻和細膩的表達,不能不說是秦觀導其先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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