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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jīng)鄒魯祭孔子而嘆之·唐玄宗
《經(jīng)鄒魯祭孔子而嘆之》由唐玄宗創(chuàng)作,被選入《唐詩三百首》。唐開開元十三年(公元725年),玄宗親祭孔子而作此詩。詩意在“感嘆”孔子的際遇。以下是小編分享的經(jīng)鄒魯祭孔子而嘆之·唐玄宗,歡迎大家閱讀!
【原文】
《經(jīng)鄒魯祭孔子而嘆之》
作者:唐玄宗
夫子何為者,棲棲一代中。
地猶鄹氏邑,宅即魯王宮。
嘆鳳嗟身否,傷麟怨道窮。
今看兩楹奠,當與夢時同。
【注解】
(1)經(jīng)魯祭孔子:開元十三年,唐玄宗到泰山祭天,途經(jīng)孔子宅,派出使者祭孔子墓。魯,今山東曲阜,為春秋時魯國都城。
(2)何為者,猶“何為乎”。棲棲:忙碌不安的樣子,形容孔子四方奔走,無處安身!墩撜Z·憲問》:“丘何為是棲棲者歟?”
(3)鄹,春秋時魯?shù),在今山東曲阜縣東南?鬃痈甘辶杭v為鄹邑大夫,孔子出生于此,后遷曲阜。鄹氏邑,鄹人地。
(4)宅即句:相傳漢魯共(恭)王劉余(景帝子)曾壞孔子舊宅,以廣其及升堂,聞金石絲竹之音,乃不敢壞。
(5)嘆鳳句:《論語·子罕》:“子曰:鳳鳥不至,河不出圖,吾已矣夫。”說鳳至象征圣人出而受瑞,今鳳凰既不至,故孔子遂有身不能親見圣之嘆。否,不通暢,不幸。身否,身不逢時之意。
(6)傷麟句:麟,瑞獸,象征太平盛世。相傳孔子見人捕獲了麟,曾大為悲痛地說:麟出而死,我的愿望無法實現(xiàn)了。見《公羊傳·哀公十四年》:“麟者仁獸也,有王者則至,無王者則不至。有以告者,曰:‘有麕而角者。’ 孔子曰:‘孰為來哉!孰為來哉!’反袂拭面,涕沾袍。顏淵死,子曰:‘噫,天喪予!’ 子路死,子曰:‘噫,天祝予!’西狩獲麟, 孔子 曰:‘吾道窮矣!’”
(7)今看兩句:《禮記·檀弓上》,記孔子曾語子貢云:“予疇昔之夜,坐奠于兩楹之間。……予殆將死也。”殷制,人死后,靈柩停于兩楹之間,孔子為殷人之后,故從夢境中知道自己快要死了。兩楹奠喻祭祀的莊嚴隆重。兩楹:指殿堂的中間。楹:堂前直柱。奠:致祭。整句大意為:孔子說他曾經(jīng)夜夢自己坐于兩柱之間受人祭奠,他的夢于今天實現(xiàn)了。
【翻譯】
夫子您曾經(jīng)列國周游,卻因何終身如此忙碌不休?這故居原是鄹人的城邑,魯恭王也曾在此將宮殿翻修。鳳鳥不飛來,您感慨過命運閉塞;麒麟遭捕獲,您悲嘆過雄愿難酬。今日兩楹之間莊嚴致祭,您夢中的情景卻應(yīng)驗在身后。
【韻譯】
孔老夫子一身奔波,究竟有何所求?忙忙碌碌周游列國,疾惡鄙陋世俗。
先圣誕生于鄒氏邑,后來遷居曲阜;這宅院魯王原想毀它,而擴建宮府。
孔子曾經(jīng)嘆息:鳳凰不至生不逢時;見麒麟他傷心哭說,我已窮途末路!
而今到此,瞻仰兩楹間對他的祭奠;與他當年夢見坐享其間,并無不殊。
【評析】
這首詩是李隆基尚為太子時所作。開元十三年(公元725年),作為太子的他到泰山行封禪大禮,封禪之后,赴曲阜,拜孔廟,有感而發(fā),遂寫了這首詩,以此表白自己勤政治國的志向。開元二十七(公元739年),即位后的唐玄宗封謚孔子為文宣王,并塑其弟子“十哲”坐像,配祭于孔廟,尊孔崇儒。這一詩一謚,足以說明唐玄宗對孔子的敬重與崇敬。
作者著筆于“嘆”“ 嗟”“傷”“怨”,寫出了對己對孔子雖“嘆”實“贊”之情,立意集于以“嘆”代“贊”,既表達了自己對孔子一生郁郁不得志的嘆息之情,又贊揚了孔子“明知其不可為而為之”的超凡脫俗的用世精神,發(fā)人深省。
該詩用典極多,首聯(lián)“夫子何為者?棲棲一代中”即出自《論語·憲問》。“微生畝問孔子曰:‘丘何為是棲棲者歟?無乃為佞乎?’孔子曰:‘非敢為佞,疾固也。’”此句本是孔子的憤懣之言,孔子自稱忙忙碌碌,并非逞口舌之長,只是痛恨世人頑固不化,才著書立說,教化世人。詩人化用此典故,抒發(fā)了自己的無限感慨,像孔子這樣的大圣人,雖終其一生于諸侯之間,勞碌不停,但最終也未能實現(xiàn)自己的理想,這是何其悲哀的一件事啊!詩人的同情之心,一覽無余。另一方面,孔子一生奔波勞苦,為的卻是天下的蒼生,雖屢遭誤解,仍孜孜以求,這又是何等可敬!因此這一句詩便高度概括了孔子一生的功績和高貴品質(zhì),也表達了作者對孔子的景仰和欽服。
頷聯(lián)承接上句,依舊是引用典故,贊嘆了孔子的舊居,孔安國《尚書序》載:“魯恭王壞孔子舊宅,以廣其居,升堂聞金石絲竹之聲,乃不壞宅。”寫帝王諸侯想要擴建宮殿,也不敢妄動孔子的故居。表明孔子的功績即便貴為王侯也望塵莫及,旨在高度評價孔子的尊崇地位。這里詩人借用此典故以孔子的舊邑故居因為其主人的威望,得以保存至今日,意在側(cè)面說明孔子受后世萬民的敬仰,故居尚且如此,何況孔子本人。含蓄、婉轉(zhuǎn)地表達了自己對孔子的敬重之情。同時,在這里,詩人委婉地把帝王舉止和孔子功績結(jié)合起來,暗示讀者自己也希望入孔子般,承載萬民興衰于雙肩。
頸聯(lián)是孔子的自傷之詞,也是借用典故,借孔子自嘆命運不濟,生不逢時,政治理想難以實現(xiàn),真實再現(xiàn)了孔子當年孤寂,凄涼的心境!墩撜Z·子罕》中載:“子曰:‘鳳鳥不至,河不出圖,吾已矣夫!”傳說鳳凰現(xiàn)身,河洛圖出,是象征圣王出世的瑞兆,然而孔子生逢春秋亂世,刀兵四起。諸侯們只關(guān)心自己的領(lǐng)土、霸權(quán)、兵力,哪有什么肯行仁義的圣王,因此孔子自嘆儒學之道沒有用武之地,而自己這些致力于推行德政的人也如那只被愚人獵捕的麒麟一般,早晚要被這個窮兵黜武的時代所絞殺。“嗟身否”感懷身世,“傷麟怨”則嘆息王道難行。這些都足以喚起了人們對孔子的深深同情和深切的感慨。也表明作者決意推行仁政,以告慰孔子泉下亡靈。
詩的尾聯(lián)既是孔子昨日的夢想,也是今日的現(xiàn)實,當然也可以理解為作者一直都有拜祭孔子靈位的夢想,今日終得實現(xiàn)。“兩楹奠”出自《禮記·檀弓上》,本表示出祭奠禮儀的隆重與莊嚴,用于此,更意為后世對孔子的萬分敬重,末句“與夢時同”又完全符合孔子生前夢見自己死后,靈柩停放在兩楹之間的夢境?鬃硬磺笊暗玫酱蠹业恼J同,只希望在自己死后,儒學能夠得到弘揚,王道能夠被人主推行,而今夢想成真,也算是對孔子輾轉(zhuǎn)一生的彌補吧。詩人舉目仰望,孔子的塑像正端坐在殿堂前的兩楹之間,受人祭拜。作者滿懷慰藉之情,祭拜于孔子的靈前,不論是嘆惜、感傷,還是哀怨都深深地融入到了對孔子的“贊” 中,以“與夢同”表達了自己對孔子夢想終于實現(xiàn)的欣慰之情,也表達了詩人對孔子的“明之其不可為而為之”這一用世精神終被廣大人民所接受的肯定。
這首詩追述了孔子一生郁郁不得志的悲慘遭遇,反映了孔子令人悲嘆的命運。為實現(xiàn) “郁郁乎文哉”的理想社會,孔子一生碌碌奔波,結(jié)果卻無處安身,甚至被困陳蔡,險些喪命。但孔子始終沒有背叛自己的道德信仰。哪怕明知鳳圖難出,王道難行,哪怕明知自己必將如麒麟般慘遭捕殺,也要堅守道德的崇高,只為將來自己的仁義思想能夠大行于天下,為蒼生謀福,也就在所不惜。既表達了自己對孔子的深切同情,又贊美和褒揚了孔子。結(jié)合史料可知,唐玄宗對儒學確實非常推崇,因而他對這位儒學創(chuàng)始人的感情也是真實而深摯的。正是因為作者能把自己的崇敬融入到孔子的深致悼念中,才使得這首詩讀來深切質(zhì)樸,令人信服。更多唐詩欣賞敬請關(guān)注“習古堂國學網(wǎng)”的唐詩三百首欄目。
就藝術(shù)形式來看,這首詩句句用典頗有堆砌典故之嫌,且詩語質(zhì)樸無華,在遣詞造句上也并無推陳出新之處,算不上是上乘之作,但該詩所反映出的思想和胸襟在歷代帝王之作中并不多見。這一點是值得肯定的。另外,悼念孔子所選擇的視角十分準確也是一大成功之處。清代的沈德潛評價此詩:“孔子之道,從何處贊嘆?故只就不遇立言,此即運意高處。”這一評價正好說明此詩命意構(gòu)思,嚴正得體。比及一般的詠嘆之詩,頗顯境界之大,立意之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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